第一章 一统蒙古 6、铁木真纵火惊扰太阳汗
塔塔尔部、克烈部的灭亡,引起了大草原的一片恐慌。铁木真42岁那年春,对铁木真了解不多又自视甚高的乃蛮部太阳汗,乘机接收了被铁木真击败的篾儿乞部的脱脱、札答阑部的札木合、斡亦刺部的忽都合别乞,以及一些克烈、朵儿边、塔塔尔、合答斤、散只兀等部的溃散人马。这些被铁木真打败了的人纠集在一起,鼓动太阳汗出兵,寻找铁木真主力决战。
乃蛮部首领太阳汗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宫女之手,娇生惯养,未经艰难,好大喜功。看到这么多的部落人马都来投奔自己,一种天生我才的豪情油然而生,“那个蛮子消灭了你们,不就是想当帝王吗?自古天上只有一个太阳,草原上怎能有两个太阳汗呢!”他不顾众将的反对,立即派出卓忽难出使汪古部,企图联合汪古部夹攻铁木真。
汪古部首领阿剌兀思是个有心计的人,他目睹了铁木真多年来的战绩,认为铁木真智勇双全,又善于用人,刚刚灭掉克烈部,士气正盛,如日中天。而相比之下,太阳汗则生性怯懦,为人多疑,优柔寡断,又未经历大的战事,绝非铁木真的对手。因此,他立刻把乃蛮部的使者绑了起来,送到了铁木真的面前。铁木真大喜,厚赏了来使,并约汪古部一同出战乃蛮部,阿剌兀思慨然应允。
送走汪古部使者,铁木真立刻召开库里台大会,共商进军大计。
众将的意见不一,有的说乃蛮势力强大,不可轻敌。有的说春季马匹疲劳,只有等到秋天才能出兵。铁木真的弟弟帖木格和异母弟别勒古台力排众议,主张不能坐以待毙,应出其不意,乘其不备,先发制人。看到众将意见不一,铁木真总是习惯地看看木华黎,木华黎总是最后一个发言,他的发言总能左右铁木真的策略。
“现在就是出击乃蛮部的最好机会。但是,我们不能与他们硬拼,乃蛮部人多势众,我们不能轻视,猛虎不抵一群狼,况且乃蛮部离我们遥远,长途奔袭是战争的大忌。”
众将信服地点着头。
木华黎继续说:“所以,我们要以计谋取胜,我们应该抓住太阳汗好大喜功、胆小如鼠的个性做文章,应该如此这般行事。”
铁木真听了大喜过望。但是,面对强大的乃蛮部,铁木真还是比较慎重,他说道:“既然木华黎和我的两个弟弟的意见与我相同,那我就出兵讨伐他们。不过,乃蛮部毕竟是一个大部落,兵多将广,我们不能忽视。因此,这次征讨,我们一定要采取‘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攻如凿穿而战’的战术原则。也就是说,自始至终,要注意向敌阵前后派出精骑哨马,侦察敌军的动静虚实,并及时回报大军;全军采用分进合击,机动灵活的作战方针,从四面八方对敌进行包围,从气势上压倒敌军;一旦合围成功,先头部队要展开凌厉的攻势,就像用凿子凿木头一样,对敌实施强有力的攻击,冲垮敌军队形,然后进行剿杀。”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更好地适应长途奔袭作战的需要,我们必须对我们的部落事务进行彻底整顿。”
铁木真接着便下令改革部落事务,下令对军队进行整编。颁定军制,立千户、百户、牌子头。又在千户、百户以及白身人里,选其子弟中有技能的和身体健壮的充当护卫军(怯薛军),由阿儿孩撤儿统领。同时,他进一步改组中央政府机构,任命自己的六个亲信那可儿朵歹、多勒忽翰格列、脱仑、不察兰、雪亦客秃为扯儿必,分掌六班宿卫。选拔了80名亲信那可儿充当宿卫,70名那可儿充当侍卫。宿卫值夜班,侍卫值白班,三日夜一轮换。怯薛军平时充护卫,战时做先锋。这就是元代怯薛制度的雏形。为进一步加强军队纪律,铁木真还“宣布札萨克军”,开始颁布札萨法令。通过这次整编,铁木真不仅克服了部落联盟松散的弊病,而且建立了一支统一指挥的怯薛军,大大地加强了中央集权。
一切准备就绪,公元1204年,蒙古纪年子年(甲子)鼠儿年夏四月十六日,铁木真大队人马祭旗出征,铁木真以大将哲别为先锋,会同忽必来率先遣队开路,自率大军跟进,沿怯绿连河而进,向西进入原克烈部居住的土兀剌河流域,然后继续西行,进入鄂尔浑河流域和杭爱山东段。四月中旬以后,蒙古草原春草返青,至六月草原繁茂。从呼伦贝尔草原至乃蛮部所在的阿尔泰山一带,鸟行三千三百里,人行曲折往返,当有五六千里之遥。蒙古军队都是骑兵,行军数千里,全靠马力,每人都有几匹战马,以备替换。战马需吃草,战士需进食,为此这支远征军只能一路游牧、一路打猎而行,等到达乃蛮边界的撒阿里之野(即“驴背草原”)之时,时间已是当年的秋天。这时,阿剌兀思也率领汪古部大军如期而来。铁木真得此强助,心花怒放,在万军阵前与阿剌兀思结为“安答”。阿剌兀思为了表示诚意,他还为自己的儿子、未来的汗位继承人不颜昔班,迎娶了铁木真的三女儿阿剌海别。太阳汗则率军越过阿尔泰山,驻扎在哈瑞河边,双方军队在萨里川一带决战。
这一天,从铁木真的营地中跑出了几匹受惊的瘦马,进入乃蛮部营地。
乃蛮部将领兴奋地马上套住这些受惊的白马,送到了太阳汗面前。
太阳汗一见这些马,不禁哈哈大笑,说道:“都说蒙古人会放马,看,这马儿多苗条;都说蒙古人会打仗,看,这样的马儿一定能驰骋千里。哈哈……哈哈……”他不免轻敌起来。
可是到了傍晚,太阳汗的想法就变了。
原来,先锋部队哲别、忽必来他们来到撒阿里客额儿后,已经人困马乏,战斗力大大削弱。这时,他们按照铁木真的计策,白天散开队形,并多立假人于原野之上;夜晚,命令每位军士点燃五处篝火,给乃蛮部造成蒙古军人多势众的假象,然后趁机抓紧喂马,赶快睡觉,恢复体力,休养生息。
乃蛮哨兵望见满川的篝火,赶紧报告太阳汗:“谁说蒙古人少?他们的军队布满了萨里川,夜间他们燃起的火,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愚蠢的太阳汗赶紧爬上高地,放眼望去,我的天哪,可不是嘛,满川的篝火星星点点,忽隐忽现。而且,这样的星点还在不断增加。看到这里,太阳汗立刻头冒冷汗。
回到大帐后,太阳汗与部属商议对策。
太阳汗犹豫不决地说:“蒙古人的马瘦,但人数不少。何况蒙古人个个彪悍,枪刺在眼前,不眨眼;枪刺在腮上,不躲避;鲜血流出时,不后退,他们打起仗来不要命。与这样的恶魔斗,我们应再让他们疲劳些。不如我们现在后撤,引诱他们追赶,等我们到达阿尔泰山麓时,我们再反戈一击,来个回马枪。这样的疲惫之师,不愁打不败、拖不垮。”
其实,太阳汗的退兵诱敌之计,不失为上策。可是,嚣张的乃蛮部将领从一开始就没有瞧得起铁木真,听到太阳汗这么说,便对他的撤退计划嗤之以鼻,甚至还讥笑他不如女人。优柔寡断、毫无主见的他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决心豁出去,待天明与铁木真决一死战。
第二天,蒙古大队人马赶到,休息了一夜的战马和将士也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铁木真站在军营前,看到漫山遍野的乃蛮部军队,再回首看看自己的将领,豪情满怀地说:“蒙古部落的英雄们,草原之狼塔塔尔人被我们消灭了,东部草原再没有后顾之忧了。该死的乃蛮部太阳汗收留了我们的夙敌——该死的篾儿乞人。我们从来没有招惹过这个西方的大兀鲁思。可是,他们已经两次伙同札木合要置我们于死地。现在,算总账的时候到了!让我们骑上战马,踏在敌人的心脏上;举起马刀,砍到敌人的脖颈上!蒙古族的勇士们,长生天护佑着你,出击!”
铁木真说着便率先冲出了阵营,向敌人杀去。众将见大汗身先士卒,个个奋勇争先。蒙古军这几年南征北战,久历沙场,作战经验十分丰富,每一个战士都能发挥最大的作战效果,以一当十,如狼似虎。加上他们在征战过程中,吸取他人之长,战略战术灵活机动,因此战斗力特别强。更重要的是,经过铁木真临行前的整顿,部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怯薛军出现在阵地上,他们都是用硬弓,万箭齐发,飞蝗般的利箭犹如长了眼睛,支支飞向敌人的心脏,强大的进攻一下子就把乃蛮部的队形冲垮了。
接到逃回来的残兵的报告,太阳汗慌忙登上山岭向东眺望,只见敌阵非常严整,旌旗避日,刀箭生辉。再看战场上万马交织,刀光剑影,血气弥空,沙飞石走,大地为之迸裂,天空为之横断,日月亦为之失色,不由得惊叹道:“怪不得汪罕脱里被他所灭,今日一见这铁木真果然厉害!”
乃蛮部节节败退,太阳汗一直退到纳忽山崖,由于天色已晚,铁木真才鸣金收兵。当天夜里,太阳汗正准备就寝,突然探马来报,说敌营火光四起,亮如白昼,恐怕是要来劫营,必须早作防备。太阳汗一听大惊,急忙下令乃蛮军队严阵以待,但是,到了半夜却毫无动静。太阳汗正要解甲休息,探马又来报告,敌营又见火光,太阳汗无法再睡,只能坐待天亮,乃蛮士兵也被折腾得一夜未合眼。
乃蛮军队静候了一夜,也未见蒙古军队有动静,以为他们暂时不会来攻了,但是天刚亮,蒙古军队又来进攻了,乃蛮部慌忙迎战,不料蒙古军却突然停止了战斗。就这样来来回回,打打杀杀,一天没有停歇过,高度紧张的乃蛮部疲劳应敌,却无计可施。
夕阳渐渐西下,夜色慢慢降临。折腾了一天一夜的乃蛮部士兵,看到蒙古军营内毫无动静,疲劳再次袭来,他们昏昏欲睡,全都神志不清,大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山坡上,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没想到,睡意的魔鬼还没有驱走,强大的蒙古军却如潮水般冲来。这一次是真的进攻了。很多士兵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做了无头的小鬼。乃蛮军队早已失去了作战能力,只得纷纷往山上逃去,想冲上山顶绕道山后逃窜。没有想到,山的后面全部是陡峭的悬崖,这里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他们只好纷纷跳下悬崖逃生,结果十个人中就摔死了八九个,那些侥幸不死的将士,也都成了断手断脚的人了,真是惨不忍睹!
太阳汗这时还在草丛里躺着,早已吓得瘫成一团泥,被搜山的将士搜了出来。至此,南乃蛮被蒙古军全部占领。
铁木真意外地捉到一个叫塔塔统阿的俘虏,他是乃蛮部保管印章的人。铁木真没有杀他,而是要他着手制定蒙古文字,记录蒙古历史,颁布第一部蒙古法典,叫做大札撒。至此,辽阔的蒙古高原绝大部分已在铁木真的掌握之下了。到这时,铁木真才有了他自己独立可汗的地位,他下一步便是创建国家,施行新的政策,扫平高原上尚未降服的势力,然后驱使他的铁骑征服更加广阔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