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统蒙古 5、木华黎计除脱斡邻勒
铁木真虎口脱险之后,听从了木华黎的建议,立即率领部队向东转移,避开克烈部的进攻,到了巴勒渚纳,就是班珠尔河草原。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全军将士重振威风,士气高昂,铁木真乘机收编了完弘吉剌部,稳定了东南部大后方。然后他率领全军向西进发,到统格黎河边安营扎寨。铁木真一边在这里招集部众,休养人马,一边派出阿儿该和速客该向克烈部求和,争取脱斡邻勒汗的和解,尽可能减少目前的压力,争取时间,徐图再举。
面对铁木真的求和,脱斡邻勒汗一言不发,但他的儿子桑昆叫嚣着要和铁木真决一死战。听了阿儿该等人的汇报,铁木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他扫视了一下大帐内的各位将领,说道:“克烈部实力强大,我们现在不足以与之抗衡。下一步我们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呢?”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转向了木华黎。
木华黎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帅不必担心。我有一条计策,一定能让脱斡邻勒父子兵败身亡。”
“你有什么良策?快快说来我听……”铁木真连忙问道。木华黎扫了一下帐内的人,铁木真会意,吩咐左右的人离开。这时,木华黎才在铁木真的耳边小声道:“这样做!这样做!”铁木真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刻命令营寨向后撤退,返回巴勒渚纳。
回到了巴勒渚纳,铁木真的弟弟合撒尔匆匆赶来,见到铁木真,就放声大哭,“大哥呀,你可要替我报仇呀,脱斡邻勒这个老狐狸,他偷袭了我的部落,掠去了我的妻子和儿女,弄得我家破人亡呀……”铁木真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这个脱斡邻勒,欺人太甚,我一忍再忍,他却变本加厉。来呀!备好战马,拿上战刀,我要与他战个鱼死网破!”众将也纷纷摩拳擦掌,备好战马,准备出击。这时,木华黎从帐中走了出来,向前一揖说道:“不可呀,大汗!我们现在出击,无疑拿鸡蛋往石头上碰。我们现在只有慢慢图之,从长计议,主帅,我们应依计行事,千万不可莽撞呀!”铁木真大怒道:“他抢走我兄弟的媳妇和我的侄儿,我难道就这样罢休了不成?”木华黎道:“这个自然我们不会善罢甘休,血债只有用血来还。但是,现在我们还需要忍耐,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不但能救回我们的人,就连脱斡邻勒的妻子和儿女,也将成为你的奴隶。”铁木真听了稍稍安慰了些,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听你的。不杀脱斡邻勒,我誓不为人!”
木华黎见铁木真消了气,再看看站在一边怒视着自己的合撒尔,便走到他的身边,拽着他的手,一齐走向营帐后面去了。当合撒尔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气,谁也不知道木华黎给他吃了什么药。
没过几天,铁木真就接到禀报,说他的叔叔答力台前来投诚。铁木真非常高兴,立即走出帐来迎接他。答力台见到铁木真,倒地便拜,不敢起身,铁木真伸出手,亲自扶他起来,拉着他的手说:“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并且能痛改前非,前来投诚,我就不会怪罪你,我们蒙古人心胸宽大,绝不会做小人不齿之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蒙古人的答力台了。”众将听了,一起哈哈大笑。
答力台站起身来,红着脸说:“过去你派阿儿该等人到我那里给我传信,我就知道主帅还念我们过去的旧情,就已经想来投靠了,只是因为过去曾经背叛过你,我自己觉得罪大恶极,无脸见您。前几天接到木华黎送来的书信,我就想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我们杀死了脱斡邻勒,逮着这条老狐狸,不就能戴罪立功,将功赎罪了吗?于是我就和阿勒坛等人秘密商量。不想这个老狐狸精明得很,不知怎么听到了风声,就派人来抓我们。没办法,我们只好逃出了营地,来投靠您了。请求大汗宽恕我们的过失!”
铁木真问道:“阿勒坛等人也来了吗?”答力台回答道:“阿勒坛、火察儿等人担心主帅不能容忍他们,已经投奔别处去了。只有浑八邻与撤哈夷特部、呼真部跟随我前来投降,请求您收容他们!”铁木真说道:“我们蒙古部落向来是宽大为怀,放心!只要他们真心实意投靠我们,我们一定会不计前嫌,把他们当做我们自己人的!”铁木真说完就走出大帐,迎接浑八邻等人。铁木真能够以大漠般的胸怀容纳前来投靠的人,不计前嫌,不但壮大了自己,而且也赢得了人心,这也是他之所以成功的一个关键。铁木真亲自把答力台等人编入了自己的部落,然后大摆筵席,为他们接风洗尘。铁木真整顿好军马,从巴勒渚纳出师,去斡难河草原进攻脱斡邻勒部落。
铁木真大军走到中途的时候,就看见合里兀答儿和察兀儿罕两人骑着马跑过来,后面带着一个俘虏,铁木真见此情景,不禁惊喜起来。两个人跳下马来,禀报道:“昨天奉头目合撒尔的密令,叫我们两人前去拜见脱斡邻勒首领,假意说合撒尔想念自己的妻儿,欲归附克烈部,叫我先去向他通报。脱斡邻勒不知是计,叫他不要有什么顾虑,快快前来,并且还派了个使者前来接应。我们现在把他捆起来了,特请大汗发落!”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合撒尔已经从旁边走了上来,抽出腰刀,二话不说,就将使者砍为两段。铁木真惊讶地说:“合撒尔,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合撒尔说道:“我看到脱斡邻勒的人就想杀。”铁木真说道:“难道这样你就能报了你妻子和儿女的仇恨吗?”合撒尔说道:“妻子和儿女的仇恨,能用这样的奴隶来抵吗?那得需要脱斡邻勒的头来抵!这个老狐狸,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哈哈,木华黎,看来你的计谋就要成功了!”铁木真听糊涂了,看看木华黎,又看看合撒尔,说道:“你又和木华黎在背后搞什么鬼?”
合撒尔说道:“木华黎叫我派使者假装投降,谎称我四处寻找我的兄长铁木真,但找遍了草原和森林,也不见他的踪影。我四处流浪,天当做房子,地当做床,吃尽了苦头,还没有找到他的影子。我的妻儿尚在父汗处,我时时挂念。如果父汗念及前功并信守诺言,我愿投靠我的义父,为义父效犬马之劳。没想到这个老狐狸竟然中了我的诡计!哈哈,脱斡邻勒这个老东西,你的死期快到了!”
合撒尔说完就大笑了起来。
铁木真若有所悟,说道:“妙计!妙计呀!”他转向木华黎,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木华黎说道:“脱斡邻勒经常在暗地里派兵袭击我们,我们何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今天我们也跟他学上一招。”合里兀答儿说道:“脱斡邻勒并没有防备我们出兵,这几天正在大摆筵席,我们正好袭击他们。”木华黎说道:“好!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事不宜迟,赶快行动!”
于是,铁木真下令全体出动,由合里兀答儿为前部先锋,沿着客鲁伦河向西行进。自己率大部人马殿后。快到温都儿山的时候,合里兀答儿勒住了战马,来到铁木真的面前,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温都儿山说道:“这就是脱斡邻勒的营寨,脱斡邻勒就在这山上。”
木华黎也围拢了过来,说道:“我们这次是奇袭,一定要快!要确保一举歼灭,不放走一个!”铁木真说道:“那是自然。但是,他们在山上,一旦我们进攻,他们一定会四散逃窜,我们要想办法截断他们的去路才行。”木华黎说道:“主帅你可带领大部人马围住大山,堵住他们的后路。由合里兀答儿等为先锋,大家齐心协力,一齐冲上山去。”
“好!”铁木真说道,“为保证全歼敌军,围困各部在展开进攻之后,必须在各自的阵地上留下观察哨和预备队,密切监视敌军,同时互相支援,防敌突围。”
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进攻,山上却是一片歌舞升平。脱斡邻勒父子一点也没有料到,他们在合兰真之战中杀得大败而逃的铁木真经过一个夏天的休整,到了秋天就集结了一支庞大的队伍,突然开始反攻。他们正与诸将在王帐里大摆酒宴,歌舞升平,正等待着合撒尔前来投靠呢。
脱斡邻勒正端着大碗的奶酒,与众将海喝。他那略显秃顶的脑袋上,早已布满了密密的汗珠,秃鹫般的眼睛这时也显得略微迷离。只见他端着大碗站起来,环绕一下四周,笑呵呵地说:“喝!喝!……”众将更是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划拳声、笑骂声,不绝于耳,甚至有的还歪进了舞蹈者的行列,醉醺醺地比画着,惹得众人狼般号叫……这时,一阵刺耳的胡哨声响起来,千军万马突然如天兵下凡,一下子出现在眼前,众将士慌了神,来不及披上盔甲,马来不及备上马鞍,他们东躲西藏,只有被宰杀的份了。
合里兀答儿的先头部队个个凶猛如恶狼,面对自己的仇敌,这些蒙古小伙子燃烧起了复仇的怒火,他们在克烈部大营中横冲直撞,见人杀人,见马刺马,见物毁物,见帐烧帐。冲杀声、哭喊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可怜很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见了阎王。转瞬间,号称“草原之狼”的克烈部就被杀得溃不成军,剩下的仓皇迎战,且战且退,向山后逃窜。
可是刚到大山脚下,没想到早就埋伏好的蒙古军队一齐杀出,比上山的人马还多,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哪能冲得出去!部落民众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拼命厮杀,可是,人太多了,杀了一层又上来一层,倒下了一批,又出来一批,刀都砍断了,可还是被死死困住,冲不出包围圈。一连冲杀了三天,克烈部的人马大都疲劳不堪,无法继续作战,这才束手就擒,铁木真大获全胜。
打扫战场时,人们发现唯独少了脱斡邻勒父子二人。原来他们从大山的侧面落荒而逃,一口气逃出了几十里后,才敢稍作休息。脱斡邻勒仰天长叹道:“都怨我呀!人家与我并无嫌隙,我偏要去怀疑和嫉妒他,最后落得身败名裂,国亡家破。”桑昆听了这话,顿时大怒:“你这个老东西!都是由于你的优柔寡断才会落到这般境地。你既然那样偏爱铁木真,你为何不到他家去养老?”说完竟头也不回,带领着残兵败将,径直离开了。他们以抢掠别的部落为生,后被回族首领捉住,斩首示众,落了个可悲的下场!脱斡邻勒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在草原上缓慢前行,走到了乃蛮部边境,竟被守将火力速八赤不分青红皂白,一刀拦腰砍为两段。可怜一代部落首领,就这样死于非命!克烈部落从此彻底灭亡。这也值得背叛亲人、忘恩负义的人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