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节

一九九二年,秋。那天,在别人家的厨房里,十七岁的我下体猛地变硬了。

不过倒是无须担心在场的诸位看到我膨胀的胯裆。所谓“诸位”是指那家的主人、穿着及膝裙的年轻女子和乙太郎三人。不担心,是因为我的下半身在地板下,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腹部之上的我。

那时我从厨房的地板处露出上半身。

乙太郎全名叫桥塜乙太郎,现经营一家叫“桥塜消毒”的公司。说是公司,员工只有一个人,就是社长乙太郎。不过那年夏天,乙太郎雇用了一个只在周末工作的兼职员工,那就是我。

“趁我不在家就随便进来,随便钻到走廊下,我能感恩戴德地说你们辛苦了吗?”

“哎……您说得是。”

在乙太郎被这家主人痛骂时,我忙于让下体恢复平静,否则,我就无法从地板下出来。要是我的胯裆膨胀之事被这家主人发现,事态一定会愈加严重。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桥塜消毒公司做的是防治白蚁的行当,通过灭治在地板下危害木结构房屋的白蚁来收取服务费。在收费之前,桥塜消毒公司的流程和同行没什么两样,首先要逐一拜访各家各户——基本上会吃闭门羹,然而一旦得到对方的许可,我们就会到地板下检测是否受到了白蚁的侵害。如果没问题就老实撤退,再去拜访其他的人家;如果发现地板下有白蚁,或者在搬新家时进行的白蚁防治已经失效、产生害虫时,就可以坐下来谈了。“太太,如果不马上消毒可就危险了。”“先生,要是房子倾斜了就晚了。”讲完这些多少有些夸张的销售辞令后,就会提示对方消灭白蚁所需的费用。钱的多少因房子的大小而异,行情是十五万到二十万元,桥塜消毒公司会稍微便宜些。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免费检查。要是你们义务检查,那你们那些同行都得倒闭了。”

“这个,我都说了,检查真的是免费的……”

乙太郎的声音被那家主人盖住了。

“我说啊,免费检查之后,肯定得说点什么吧?这不好了、那又不行了之类的。太麻烦了,我都说了,我家不需要检查!”

“明白了。呃,可您夫人同意我们检查了。”

“她怎么可能是我老婆?!”暴怒地咆哮后,房主望向坐在地板上一脸哀怨的女子,“这是我女儿,女儿!看还看不出来吗?!”

那女儿正是让我下体产生生理反应的人。当然,那家的房主也好,乙太郎也好,包括她本人都没意识到。

“啊,那是您女儿啊……”乙太郎惶恐地缩着脖子,他穿着和我身上一样的灰色连体工作服,腰部以上已经大汗淋漓了。

“爸爸,对不起,是我——”女儿刚开口,便被房主略微变弱的“算了,没事”掩盖了。

女儿耷拉着肩垂着头,一直坐在地板上。乙太郎这家伙能不能早点起来告辞啊,要不从我的位置就一直能看到那女孩的大腿深处,我也就一直不能从地板里出来了。

“谁都知道没有比免费更可怕的东西了。想和我做恶毒的买卖,没门儿!”

“这……怎么也不能说是恶毒的吧……是吧?”

乙太郎急忙回头望向我,我探出头,暖昧地点了点头。

被人这样骂不是头一回了。在我们得到人家的允许,热火朝天在地板下检查时,碰巧回来的先生或者太太会责骂道:“趁我不在,你们在干什么?!”估计是不好冲着同意我们检查的妻子或丈夫发火,便将火发在了我们头上。

这回,乙太郎将游说对象搞错了,竟将这家的女儿误认作太太,导致事情变得如此棘手。只有尚未出嫁的年轻女儿一人在家,我们两个大男人居然进来了,但这时候她父亲回家了。或许是乙太郎之前解释得不够清楚,那女儿似乎误以为乙太郎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听说是免费检查,便轻易同意了。

“那小伙儿,你打算在那个洞里待多久?快给我出来!”

“啊,好的。”

要钻进民宅地板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厨房的地下收纳柜挪开。四方形的塑料箱比想象的还要好办,只要举起来就可以看到地面了。这次,我也是这样进入地下的,这是我的工作,也因此,乙太郎会每天付五千元给我。检查时,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更容易向顾客传达信息。只要我在地板下说:“这个短柱发霉了。”乙太郎便会说:“好像潮气比较重啊,这种地方很容易生白蚁。”如果我说:“这附近有很多虫子。”乙太郎就会说:“好像之前做的白蚁防治已经失效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很危险了。”

我结束检测回到原地,那个女孩正坐在地板上饶有兴致地望着我这边,我突然发现她的裙底在面前一览无余。Lucky!我在心中暗暗地握紧拳头,正当下体出现本能反应时,女孩的父亲回来了。

“快出来!”

“好,马上。”我一边回答,一边偷偷地触摸胯裆。鼓着的地方并没消,所幸我刚才竭力只看房主的脸,它已经缩回到不会惹人注目的程度了。我尽量不让尘土飞散,惶恐地脱下连体工作服,爬上地面。在我将满是灰尘的工作服塞进塑料袋时,房主一直用小心谨慎的目光盯着我。

“你小子没在我家地板下干什么坏事吧?”

“没有,什么也没干……”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说是免费检查,要到地板下面时,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白蚁偷偷放进袋子,再装作是在地板下发现的给顾客看,听说这种强行诱导顾客消灭白蚁的同行很多。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检查,所以,就算那样做也不会被发现。也正因如此,人们对这个行业并没有多少好印象。这种事开。四方形的塑料箱比想象的还要好办,只要举起来就可以看到地面了。这次,我也是这样进入地下的,这是我的工作,也因此,乙太郎会每天付五千元给我。检查时,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更容易向顾客传达信息。只要我在地板下说:“这个短柱发霉了。”乙太郎便会说:“好像潮气比较重啊,这种地方很容易生白蚁。”如果我说:“这附近有很多虫子。”乙太郎就会说:“好像之前做的白蚁防治已经失效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很危险了。”

我结束检测回到原地,那个女孩正坐在地板上饶有兴致地望着我这边,我突然发现她的裙底在面前一览无余。Lucky!我在心中暗暗地握紧拳头,正当下体出现本能反应时,女孩的父亲回来了。

“快出来!”

“好,马上。”我一边回答,一边偷偷地触摸胯裆。鼓着的地方并没消,所幸我刚才竭力只看房主的脸,它已经缩回到不会惹人注目的程度了。我尽量不让尘土飞散,惶恐地脱下连体工作服,爬上地面。在我将满是灰尘的工作服塞进塑料袋时,房主一直用小心谨慎的目光盯着我。

“你小子没在我家地板下干什么坏事吧?”

“没有,什么也没干……”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说是免费检查,要到地板下面时,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白蚁偷偷放进袋子,再装作是在地板下发现的给顾客看,听说这种强行诱导顾客消灭白蚁的同行很多。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检查,所以,就算那样做也不会被发现。也正因如此,人们对这个行业并没有多少好印象。这种事以前听乙太郎说过,究竟有没有人真这么做,我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行了,你们赶紧给我走吧。”

不用他说,我们也要走了。两个人悄悄收拾好行李,弓着背准备从厨房出去,垂着头的女孩小声说:“不好意思……”

她大概二十五岁,算不上美女,但圆圆的脸庞倒也很可爱。要是我们搭腔再说什么,女孩的父亲估计又会咆哮怒吼。我和乙太郎微微摇了摇头,径直走向玄关。离厨房越来越远,空气中弥漫的怒气似乎也有所减弱,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手脚也放松了。正当我大口喘气,在水泥地上穿鞋时,房主突然叫住我。

“喂,小子。”

我和乙太郎同时回头,房主的目光投向我。他又要说什么?

“……什么事?”

“有没有?”

“啊?”

“我问你有没有?”

“什么?”

“白蚁,有没有白蚁!”房主阴沉地怒吼,“我家地板下,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有没有白蚁?”

我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了,但还是在紧要关头忍住了,摇头道:“没有白蚁,不要紧。”

“是吗。”一家之主小声嘟囔了一句,浮现出些许放心的神色,但那神色转瞬即逝。他粗鲁地迈步往回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