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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确定的是,她生前至少结过两次婚,说不定还有第三段婚姻。……

还有一点也令人在意:前夫新垣清彦过世才短短半年,铃木阳子便和沼尻太一再婚了。


奥贯绫乃走进狭山市公所一楼的小咖啡厅,仔细确认刚才拿到的户籍资料。

她点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将两份户籍誊本并排放在桌上,细细阅读。

户籍和住民票是日本政府管理国民信息的两大基础。简单来说,住民票上记录了国民的实际居住地址(即通信地址),户籍上则记录了国民的家庭结构、婚姻状况等身家数据。

“二战”前,日本的户籍是以“家族”为单位的,所以写成“某某家”,一份户籍便涵盖了整个家族从直系到旁系的亲属关系。战后,随着新宪法的实施,政府对户籍管理进行了大幅修改,改为采用“夫妻子女”之最小家庭单位,户籍上会标示该家庭的代表人,即“户长”,接着才是其配偶和子女。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绝大多数的户长都是男性,由丈夫担任。

再者,户籍与住民票不同,无法反映实际居住情形。举例来说,一户人家若是从东京搬到大阪,只要没有特别办理户口迁移,户籍地就仍在东京。分居但未离婚的夫妻也算作同一户。孩子成年离家后,除非结婚,否则户籍通常都会留在老家。一般未婚人士的户籍中也包含父母和手足,因此,需要确认亲属关系时,只要调查户籍就行了。

但这不适用于铃木阳子,因为她已经结婚迁户。

根据日本现行的户籍法规,已婚者必须从原户口中迁出,并由夫妻共同建立新的户籍,这就是办理结婚登记之所以俗称“入籍”的由来。此时,新人可自由决定新的设籍地。人们通常会将实际居住地址设为户籍地,离开故乡在其他县市结婚的人,户籍地会因此而改变。

绫乃从市民课取来的两份户籍资料中,有一份是铃木阳子结婚时登记的。

立户日期为平成二十三年(2011年)二月十日,比想象中还新。铃木阳子在这天与名为新垣清彦的男子结为夫妻。

户长是新垣清彦,阳子的身份为妻子。也就是说,在这个阶段,铃木阳子户籍上的名字变更为新垣阳子。

上面除了夫妻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名字,由此至少可以确定两人没有法律上的子女。

“妻:阳子”的出生地为Q县三美市,出生日期为昭和四十八年(1973年)十月二十一日,与公寓入住证上所登记的资料一致。

而“夫:清彦”是在昭和四十年(1965年)出生的,大她八岁。在其“身份注记”的最后一栏写着下列数据:


已殁

【死亡日期】平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十日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死亡地】埼玉县狭山市下奥富×××

【登记日】平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十一日

【登记人】家属新垣阳子


原来,正确来说,他们不是“离婚”,而是“死别”。算算时间,这对夫妻结婚不过短短十个月,丈夫便撒手人寰,当时还是新婚呢。

通常丈夫过世时,只要妻子没有特别办理户籍迁出,就会继续留在亡夫的户籍上。但说来奇妙,户长新垣清彦明明已经去世,他的户籍却还在。

妻子若想恢复原姓,就得办理手续,从亡夫的户籍中迁出,此时可选择迁回老家或是自立一户。这叫作“复姓”,婚期较短、年纪尚轻的女性多半会做此决定。

绫乃离婚后也恢复了原姓,但铃木阳子不仅恢复了原姓氏,还选择了自立一户。

绫乃看向从市民课取得的第二份户籍资料。

立户日期为平成二十四年(2012年)二月一日。

户籍地和结婚当时登记的地址一样,只是更动了户口,并且改回了铃木这个姓氏。由于是单独立户,当然是由铃木阳子自己担任户长。

数据上显示,她在2012年3月12日入住“Will Palace国分寺”公寓,这时她已经改回原姓了,所以登记的名字是铃木阳子。

到此为止都没有疑点。

不过,非离婚的死别强化了“铃木阳子是动物囤积者”的猜测。难道她是因新婚丧夫才患上了心病吗?

不……

绫乃重新比对排放在桌上的两份户籍数据。

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关于第一份户籍数据,也就是婚后改名新垣阳子那份户籍誊本上的“原户籍”字段描述。

为了记录人口流向,新户籍上会标示“原户籍”。同样的,原户籍上也会标示“新户籍”。铃木阳子结婚时立户的新户籍中“原户籍”一栏,填的是她婚前的户籍所在地:


【原户籍】东京都三鹰市牟礼×××铃木阳子


铃木阳子婚前的户籍地位于东京三鹰市,她自己为户长。

铃木阳子在Q县出生,但这里填的原户籍在东京,表示她在婚前就已经将户籍迁出老家。如前面所说的,日本人婚后多半由丈夫当户长,妻子当户长的情况,通常都是因为离婚或死别而复姓。

换句话说,铃木阳子在与新垣清彦结婚之前,极可能还有过另一段婚姻,最后也是以离婚或死别收场的。

还有一点更令绫乃讶异和在意,那就是户籍上的除籍标志。

除籍的意思就是从户籍中拔除。当户籍中的人因为死亡、结婚或离婚而迁出时,为了明确表示此人已不在该户内,会在人名的旁边印上“除籍”二字的标志。在户口簿尚未电子化、还是直书的时代,使用的不是除籍标志,而是直接在人名上画一个“×”;离婚迁出的配偶也会被打叉,因此,日文中常用“×”来泛指离过一次婚的人。

绫乃看向阳子结婚时的第一份户籍——丈夫已殁,阳子迁出,两人的名字旁边都有除籍标志,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第二份复姓的户籍,铃木阳子的名字旁边竟然也有除籍标志。

虽说铃木阳子已死,但是警方还未通知家属,也没有开立死亡证书,所以,她肯定不是因为死亡而遭到除籍的。

这表示铃木阳子曾经从这份户籍中迁出。

搬迁地点可参照身份注记字段上的描述:


结婚

【结婚日期】平成二十四年七月一日

【配偶姓名】沼尻太一

【新户籍】茨城县取手市和田×××


原来她再婚了。

铃木阳子与沼尻太一在这天于茨城县取手市登记结婚。平成二十四年,也就是2012年……所以,是两年前的事。

如果这段婚姻持续下去,她现在就不会是单身,户籍上的名字也不该是铃木阳子,而是沼尻阳子才对。

回想昨天的谈话内容,房东八重㭴太太恐怕对此不知情。况且,“Will Palace国分寺”是专门给单身者住的套房。

绫乃从包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A5笔记本,按照时间顺序,写下目前她所推测的铃木阳子的生平。


1973年10月21日出生于Q县三美市

待确认:结婚?

待确认:离婚,复姓?

【户籍地:东京都三鹰市 户籍上登记的姓名:铃木阳子】

2011年2月10日与新垣清彦结婚

【户籍地:埼玉县狭山市 户籍上登记的姓名:新垣阳子】

2011年12月10日与新垣清彦死别

2012年2月1日恢复原姓铃木

【户籍地:埼玉县狭山市 户籍上登记的姓名:铃木阳子】

2012年3月12日搬入“Will Palace国分寺”

2012年7月1日与沼尻太一结婚

【户籍地:茨城县取手市 户籍上登记的姓名:沼尻阳子】

2013年秋死于“Will Palace国分寺”

2014年3月4日发现遗体


可以确定的是,她生前至少结过两次婚,说不定还有第三段婚姻。

铃木阳子是入住单身公寓后才结婚的,婚后并未搬离公寓。这种情况现在虽然时有耳闻,但绝非常态。

还有一点也令人在意:前夫新垣清彦过世才短短半年,铃木阳子便和沼尻太一再婚了。

日本《民法》规定,女性结束婚姻关系后,半年内不得再婚,这是为了防止怀孕时无法厘清父亲是谁才产生的机制。铃木阳子再婚的时间仿佛经过了计算,衔接得刚刚好。

或许她刻意参加了联谊,想尽快重拾婚姻生活。婚后继续住在单身公寓,可能是为了工作或其他事情之便。再说,夫妻在婚后分居的情形并不少见。不过,站在警察的角度,首先闪入绫乃脑中的是假结婚。

在日本,在社会上生存所需的各种资料都是以姓名为基础的,结婚、改姓等于变换身份。虽然追查户籍就能追本溯源,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同一人,但平时实在很少碰到需要详细确认的案例。

一般的交易记录和信用卡数据只要更换姓名就能重设,背负多重债务的女人利用假结婚重新借钱是常见的诈骗招式,坊间甚至有不法业者专门帮人处理这档事。

难道铃木阳子是这样的女人?

绫乃离开市公所后,没有立刻前往车站,而是在公所门前的圆环处跳上了排队候客的出租车。

“请到下奥富,我要找一间位于×××,叫‘共同住宅田中’的公寓。”

绫乃报出目的地。发际线呈漂亮的三角形、年约五十岁的司机回答:“没问题!我想想……应该是在入间川那一带……”同时按下汽车导航。

这是铃木阳子的户籍附票上所写的地址。

户籍附票是用来连接户籍与住民票的,上面标示了户籍人口的实际居住地址。它不同于一般的住民票,所有的搬迁记录都列在上面,一目了然。但它毕竟是户籍附件,户籍一旦迁移,附票上的记录也会跟着中断。

也就是说,绫乃这张附票上留下的是铃木阳子住在狭山市时的户籍地址。

上面只有两条记录。第一条应该就是东京都三鹰市的那幢公寓。铃木阳子与新垣清彦结婚后,随即迁到了绫乃方才报给司机的地址——狭山市的“共同住宅田中”,之后就没有其他的搬迁记录了。

“共同住宅田中”的地址就是铃木阳子结婚时所填写的户籍地址,也跟她搬入“Will Palace国分寺”办理入住证时,所附住民票上的地址一致。

原先住在三鹰市的铃木阳子婚后搬至狭山,和丈夫一起住在“共同住宅田中”,丈夫死亡后她仍继续留住……如果光从数据上来看,恐怕会这么以为。

但她在搬到“Will Palace国分寺”后,并没有更改住民票上的地址,这的确有点可疑。不过,因为她随即再婚,更改了户籍,所以,住民票上未记载的动向,警方无法追查。

“共同住宅田中”位于市郊一个附近有零星茶园的乡镇角落。

这一带飘着早春特有的、茶树吸收土壤中的水分后飘散出来的青涩茶香,绫乃的家乡附近也有茶园,她不由得回想起属于这个时节的气味。

那是一栋传统的双层木造公寓,环境整洁,不过屋龄较老,外观称不上高级。先不论格局,光从地段来看,肯定是“Will Palace国分寺”的房租比较贵。

一楼和二楼都各有三户住家,共六户。住户代号从一楼的边间算起,依A、B、C的顺序排序。附票上写新垣夫妇住在B室,即一楼正中央的房间。

先跟左右邻居打探消息吧,绫乃想。C室没人在家,A室住着一位不知该称她为太太还是老婆婆——头发半白,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娇小女性。

“来了来了,请问是哪一位呀?如果是推销员,我们这里不缺东西。”

绫乃轻敲着没装电铃的住户房门,一位女性探出头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想请教太太您一件事。您认识两年前住在隔壁B室的新垣阳子女士吗?”

绫乃先以太太相称,并用寻找友人的语气询问,隐瞒了自己的警察身份。

“新垣?哦,是木场搬来前的女房客吗?”

B室的门牌上写着“木场”。

“就是她,和我差不多年纪,标准身材,不高不矮。”

在手上没有照片的情况下,绫乃只能这样问了。

“我记得这个人。”

“请问两位曾经说过话吗?”

“不,完全没有呢。我们恐怕只打过几次招呼。”

看来阳子住在这里时,跟邻居也没什么交集。

“她很爱猫,请问她住在这里时也养猫吗?”

传统公寓和大楼不同,就算只养一只猫也会被邻居发现。

“猫?没印象。附近是有不少野猫,但她应该没有养猫。别说养猫了,她平时很少回家,我跟她没见过几次面。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早睡的关系。”

“请问她先生呢?”

绫乃接着询问。

那名女性吃了一惊,一脸狐疑。

“先生?她结婚了?”

“是的,没记错的话,她和一位比她年长的男子结了婚,住在这里。”

从户籍和附票上的信息来看,是这样没错。

那位太太歪了歪头。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的先生。”

“真的吗?您说的是两年前住在隔壁的新垣小姐,没错吧?”

绫乃再次确认,那位太太嘟起了嘴:“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不确定了。我一直以为木场之前的那个房客姓新垣……”

此时,绫乃灵光一闪,改变了问话方式:“请问三一一大地震时,那个人已经住在这里了吗?”

住在关东和东北地区的居民,大多对2011年3月11日发生的三一一大地震记忆犹新;住在关西的人则对1995年1月17日发生的阪神大地震印象深刻。记住性命受到威胁的时间,是人类身为动物的本能,因此,许多人至今都仍牢记着曾发生在日本地铁上的毒气攻击事件和纽约的911事件。通过重大天灾或事件的发生日来验证证词的时间非常管用。

“地震?啊——对对对!”

看来这位太太也是心有余悸,一下就提高了音量。

“这一带摇得很厉害呢,我记得当时自己躲到了餐桌下,很担心这幢破公寓会垮掉。地震结束后,我走到门外张望,隔壁的女人也出来了。当时,隔壁刚换了门牌,我知道有人搬进来了,但一直没机会打招呼,直到那时才发现‘新房客是女的啊’。”

铃木阳子跟新垣清彦是在2011年2月10日结婚的,婚后搬入“共同住宅田中”,一个月后正巧发生三一一大地震,这位太太的话并未前后矛盾。

所以,她口中的“木场之前的那个房客”的确就是铃木阳子——新垣阳子吗?但从户籍附票上的记录来看,两人婚后应该定居于此,为什么邻居没发现新垣清彦的存在呢?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夫妻俩都不擅长经营人际关系吗?不,这说不通。凡住过必会留下痕迹,不管再怎么疏远,隔壁邻居都不可能没发现呀。

“请问您当时跟她交谈过吗?”

“只稍微聊了一两句,我应该是说‘好大的地震啊’,她回说‘是啊’。对了!我当时还说‘我还以为会死掉呢’,结果那个人喃喃地说‘这只是自然现象’。记得她当时神色淡然,好像还面带微笑呢,感觉挺吓人的。”那位太太皱眉说道。

拜访完“共同住宅田中”后,绫乃走到大马路上,想找出租车。

道路前方有一座桥,她下意识地走了过去。桥边似乎有间老旧的餐馆,门口贴着手写的公告——结束营业。绫乃走过店门,登上桥梁,从栏杆旁俯瞰河流。

河水徐徐流过宽广的河道,微风拂过河面吹了过来,凉爽宜人,却带着一丝腥臭。旁边的告示板上写着“入间川”。

绫乃听说过这条河,但只知道它流经埼玉县,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放眼望去,河水从何而来?流向何方?

不知怎的,疑似铃木阳子的女子所说的“自然现象”一词,在她耳边萦绕不去。


手冢学(非营利组织“援助会”代表理事,四十岁)的证词

是啊,“Kind Net”简直臭名满天下。

它打着非营利组织的名号,给人一种诚恳实干、值得信赖的好印象……啊,当然了,绝大部分的非营利组织——包含本单位在内,真的都是很脚踏实地的,只是当中也有不法分子拿它使障眼法,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要成立享有减税优惠的“立案非营利组织”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但普通的非营利组织则是谁都可以创办的。

“Kind Net”表面上从事的业务和我们相同,以扶弱济贫的非营利组织自居,对失去家园、无力谋生、陷入贫困的人伸出援手,并视情况为他们申请生活补助,安排住处。

我们提供这些支持的目的在于帮弱势者打造一个友善的环境,鼓励有能力工作的人回归职场,找回自力更生的能力。“Kind Net”却是背道而行,专门从事让贫困者更加贫困的“救援”活动。

那些人专门锁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搬出“接受我们的生活援助,就能安稳度日”“只要缴纳福利金,就能有便宜的地方住,还附三餐”“住在这里方便我们就近照顾”等花言巧语,诱骗他们搬入以保障生活为前提的集中管理公寓,接着再以手续费、房租、伙食费、水电瓦斯费等名目,每个月向他们收取高于实际费用的福利金。

没错,这就是俗称“围栏党”的贫困商机。

贫困阶级多半遭到社会孤立,身心处于失衡状态,一旦被不良团体控制,通常难以再次翻身。

不积极鼓励他们自食其力去工作,他们就一辈子无法摆脱贫穷。这正是“Kind Net”的目的。只要那些人一直穷下去,“Kind Net”就能一辈子压榨他们。

每当他们所管理的公寓出现空房,这些人就会去工寮或河堤下找流浪汉加入,还称这种行为为“补货”。由此可知,他们完全把贫困者当成物品看待。

时下媒体喜爱抨击不当接受生活补助的种种弊端,导致生活援助制度为人所诟病,这股反弹声浪反而助长了“Kind Net”这类黑心非营利组织的发展。

如今,不少地方政府以补助金的弊端和财源不足为由,提高申请门槛以降低经费开销,极少提供金钱上的补助。但这种做法只是在压榨那些不擅长申办补助、无法好好说明自身状况的弱势群体。反观“Kind Net”那些黑心商人,比起真正的弱势群体,他们更熟知申办的门路,只要按照固定程序办理,就能轻松通过审核。在日本,需要接受生活援助的人口——啊,我指的是生活水平符合领取补助金标准的贫户——实际领到补助金的比例,您知道吗?只有百分之二十!换句话说,有许多人迫切需要这份补助,但绝大部分人都申请不到。相对的,从数据上来看,不当接受生活补助的人所领取的助补金额在比例上只占了总补助金的百分之零点四。就算台面下还有一倍以上的黑数,保守估计也不超过百分之一,弊端的发生率其实很低。我认为,现在的首要之务不是要减少弊端,而是要放宽标准!这样对社会整体才有……

什么?啊,抱歉,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是的,刚刚谈到“Kind Net”。没错,如同我刚才所说,诈财正是他们的目的。我们在同一个区域从事公益活动,也曾在社福中心和他们发生过几次口角,所以对那些人的长相并不陌生。

我不想以貌取人……但老实说,他们看起来确实比较像地痞流氓,实在不像从事社会福利活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