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过境

从黎巴嫩出发飞往塞浦路斯,然后转乘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荷兰的斯希波尔机场,再从那儿飞往巴黎。在法国那十六个人分别在八个旅馆住了一夜,利用这段时间逛街,练习了一下英语——让他们学法语是无意义的,和当地人讲英语对他们会更有帮助。他们注意到一个好现象,那就是有些法国女性讲一口不错的英语,确实很有帮助,不用付钱就能学英语。

他们细看都很普通,都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胡子刮得很干净,体形和身高都不显眼,就是比一般人穿得要好些。他们个个都把内心的不安掩饰得很好,虽然在看到警察时还是有种飘忽的、鬼鬼祟祟的眼神——他们都知道不要去吸引任何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的注意。法国警察有着闻名遐迩的洞察力,这可不讨这些新游客的喜欢。现在他们用的是卡塔尔护照,相当安全,但由法国外交部长亲自颁发的护照是经不起一次直接询问的,所以他们的简介少之甚少。有人曾提示过他们不要四处张望,要礼貌,而且要努力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微笑。幸运的是现在正是法国的旅游旺季,巴黎挤满了像他们这样的游客,许多人一点都不懂法语,被巴黎人的鄙视都弄糊涂了,这时他们的钱就被巴黎人赚走了。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没有任何新的爆炸性的新闻,午饭时也没有。卡卢索兄弟俩听着皮特的课,尽量控制自己不打瞌睡,因为他讲的那些内容似乎太简单了。

“无聊,是吗?”午饭时皮特问。

“是的,没有任何震撼人的地方。”布莱恩想了几秒钟后回答。

“你们会发现在国外的城市里,比如到街上的市场里,在几千人的人堆寻找目标是不同的。重要的是要不被人发现,我们下午就讨论这个。多米尼克你在这方面有经验吗?”

“没有,只是些基础的东西,比如,不要直视你的目标;穿两面都可以穿的衣服;如果你所处的环境要求你打领带的话,准备不同的领带;根据不同的对手选择自己的伪装身份等。但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会有后援,是吗?”

“近距离接触都不会有,你要保持距离,直到时机成熟才靠上去,这时,你要迅速地靠近,只要情形允许——”

“然后猛击那家伙?”布莱恩问。

“你对此还是无法适应?”

“我还没弄明白,皮特,让我说我有我的考虑,先别动他吧。”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喜欢那种知道如何思考的人,因为思考会让人反省。”

“我想这是你们的看法了。要是我们准备除掉的那个家伙并不是坏蛋,怎么办?”海军陆战队军官问。

“那你们就回来报告。从理论上讲任务可能会出现失误,但就我所知,这从未发生过。”

“从来没有?”

“未曾有过,一次也没有,”亚历山大证实道。

“完美的记录让我紧张。”

“我们尽可能细致周到。”

“那规则是什么?好了,或许我不需要知道——至少现在——谁会派我们出去杀哪个人,但如果能够了解拟定一个混蛋的死亡令的标准是什么会好一些,你认为呢?”

“要杀的是那些曾经直接或间接引起美国公民死亡的人,或者在将来会直接卷入某场计划让美国人死亡的人。我们不会跟踪那些在教堂里大声歌唱或者在图书馆里借书到期不还的人的。”

“你说的是恐怖分子,是吗?”

“是的,”皮特简单地回答。

“为何不逮捕他们?”布莱恩接着问。

“就像你在阿富汗那样?”

“那不一样,”陆战队军官抗议。

“怎么不一样?”皮特问。

“首先,我们是穿着制服的战士,在战场上听从来自当局政府的合法命令。”

“你们是主动的,对吗?”

“军官们应该用脑子,可我的所有任务命令都来自上层指挥。”

“你对他们的命令不置疑吗?”

“不,除非他们疯了,否则是不允许这样做的。”

“那么如果没有事情是疯狂的,又怎么办?”皮特问,“如果你有机会去对付那些准备有破坏性行动的人,你会怎么办?”

“这是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的事。”

“但是,如果由于这种或那种原因他们做不好这件事,又该怎么样呢?是不是就让这些坏蛋继续他们的计划,事后再去对付他们呢?那代价太大了。”亚历山大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当传统的办法不能完成这个使命时,我们去做那些必要的事情。”

“多久一次?”这次是多米尼克问的,他想给他兄弟以支持。

“不定期。”

“你们成功过多少次了?”布莱恩又问。

“你们不需要知道。”

“哦,我真高兴听到你这句话,”多米尼克笑着说。

“耐心点,孩子们,你们还不是我们的人。”皮特告诉他们,他希望他们能机灵点,别在这时候提出不愿意干。

“好吧,皮特,”布莱恩想了想说,“我们两个都给你一句话:我们会把在这儿学的都用在这儿。不错,你知道,我以前所受的训练不是要我去无情地杀人。”

“你不必要对此感觉良好,在阿富汗,你打死过平民吗?”

“两个。”布莱恩承认道,“嘿,战场可不是奥林匹克运动场。”他马上反驳。

“其他地方也不是,奥尔多。”陆战队军官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把我套进来了,“这不是个完美的世界,小伙子们,如果想让它变得完美,那么开始吧,已经有人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至于我,我会将事情安排得更安全、更可预见。设想一下,如果有人能在一九三四年左右阻止希特勒,这个世界可能会好些,对吗?也或者会出现另一种糟糕的局面,但我们不是做那种事的,我们不会卷入政治刺杀,我们是在搜寻一些吃掉无辜人们的小鲨鱼,用传统程序无法解决他们的新方法。这不是最佳系统,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但我们想试试看它能不能起作用,它不会比我们已有的那个系统更糟,是吗?”

在听上面这段话时,多米尼克的眼睛从未离开皮特·亚历山大的脸。他刚才对他们说的或许是他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他们的内容。反恐训练营还没有一个杀手,他们将成为第一个,他们身上承载着诸多的希望;那也是责任,但却是有意义的。很显然亚历山大并没有将他自己在现实世界的经历教给他们,一个教官应该是亲身经历过并且干过这一切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联邦调查局学院的教官都是身经百战的情报员,这样他们就可以告诉你真切的感受,而皮特·亚历山大只能告诉他们必须做什么。但为什么他们要选中自己和奥尔多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皮特,”多米尼克说,“我不走了。”

“我也是,”布莱恩对教官说,“我只想知道规则是什么?”

皮特没有告诉他们规则是边干边制定的,他们很快会意会到这一点的。


世界上的机场都是大同小异。他们按照命令的那样,彬彬有礼地通过行李检查,到正确的候机厅候机,在吸烟区吸烟,翻阅从机场售货亭上买来的书籍,或者装出一副看书的样子。他们不是所有人都掌握了理想的语言技能。飞机起飞后就吃着飞机上的食品,而且大多数人打了个小盹。他们几乎都坐在机舱的后排,醒来时,他们在想着几天或者几周后,坐在旁边的同伴谁还能活着。虽然时间很长,会有答案的。他们都希望能快些见到真主安拉,好得到为真主的神圣事业而奋斗的回报。他们中稍有头脑的人会发现,即使是受着神的恩惠和保佑的穆罕默德对天堂的理解也是有限的,他得跟那些对喷气式飞机、汽车、电脑一无所知的人一一解释。那么真正的天堂到底是何番模样呢?它让人感觉是那么美妙,根本无须描述。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奥秘有待去发现。他们就是要去揭开这个奥秘的。想到这一点就让人激动,这是一种高尚的期待,让你简直没法和你的同伴们去讨论。奥秘,有着无穷的力量。如果别人也不得不去见真主,那也是《命运大全》里早就写好的。这会儿,他们正在打盹,睡得大义凛然,就像神圣的殉道士,纯洁得有如牛奶、蜂蜜及圣女。


杰克发现萨利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中央情报局文件档案里的“私生活”一栏里甚至附有他阴茎的长度,这是一些英国妓女提供的。她们说他那玩意虽只是一般大小,但却异常有力,而且他给的小费也不少,这对她们赚钱的本性可是一种吸引。但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是,他很少谈及自己,只是聊一些伦敦的雨呀、寒冷之类的,有时也就当时的情景对自己的同伴发表一点评论,这也迎合了女人的虚荣心。偶尔他也会赠送精美的手提包——多半是路易·威登的——他的两个“常客”得到过,报告给了泰晤士院——英国情报机构和安全机构的新家。杰克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否同时接受了萨利和英国政府的钱。但他相信,这对那些妓女是笔不错的交易,虽然泰晤士院很可能并不提供鞋子和包。

“托尼?”

“什么事,杰克?”威尔斯从工作站抬起头来。

“如果这个家伙是个坏蛋,我们怎么知道呢?”

“现在还不是很确信,只有他确实做了什么事,或者我们破解了他与我们不喜欢的人的对话才行。”

“那我现在就把这个坏鸟给挖出来。”

“好吧,那就有很多事要做了。还同情那家伙吗?”

“他是个该死的色鬼。”

“没办法,谁叫他是个有钱的单身汉,你注意到这一点了吗,小杰克?”

杰克眨了眨眼睛,或许他想到了这点。“好吧,如果我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我该死的话,那么他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其他还有什么?”威尔斯问。

“他不怎么说话。”

“这说明什么?”

瑞安坐回他的转椅想问题去了。他跟自己的女朋友也很少聊天,至少不谈自己的这份新工作。只要跟女人一说到“经济管理”,大多数的女人都会以打瞌睡来自卫。那意味着什么呢?或许萨利本来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或者他觉得有十分的把握认为没有必要用什么去打动身边的女人,除了金钱——他总是用现金,而不用信用卡,为什么呢?不让家里人知道?杰克自己也从不跟父母谈论自己的情感生活,实际上他几乎还没有带过一个女朋友去过家里,妈妈会把别人吓跑的。很奇怪爸爸是不会的,瑞安先生很会打动女人,而且大多数的女人认为他很让人仰慕,很多人还认为他让人生畏。父亲曾经在电话里回绝了所有大人物的求见,然后以一个身材修长、一头灰发的玩具熊的醒目模样出现在家里客人们的面前。爸爸尤其喜欢和儿子在那片可以俯瞰切萨皮克海湾的草地上玩捉迷藏,似乎让人有一种重回纯真年代的感觉。他和凯尔玩这个游戏,那时小杰克还在上小学,还处在背着爸爸妈妈偷偷问一些有关圣诞老人问题的阶段。在每个班级都可能有——是总有——这么一个孩子,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所懂的一切——那时凯蒂已经懂事了。她依然爱玩芭比娃娃,不过她知道它们是爸爸妈妈从格伦伯尼街的玩具反斗城公司里买来的,然后在平安夜组装起这些装备,爸爸很享受这个过程,就好像是自己在亲手制作一样。当你不再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时,整个该死的世界就开始失去它的光泽……

“这说明他不是个健谈的人,仅此而已,”经过刚才的反思,杰克说道,“我们不应该把推断当成事实,对吗?”

“是的,有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但在这儿不适用。假设是一切事情的前提,兰利已不在这方面专门研究了。他是好人,但你要学会分清推断与事实。好了,给我谈谈萨利先生吧,”威尔斯命令道。

“他很好色,不大说话,花家里的钱时很谨慎。”

“有什么能说明他是个坏蛋的吗?”

“还没有,但他值得监视是因为他的信仰——极端主义是个不恰当的词。这里漏掉了一些信息。他不狂暴,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富家子弟一样摆阔。这个档案是谁最先提供的?”杰克问。

“英国警方。这个家伙的某些行迹引起了某个高级分析员的兴趣,然后兰利进行了简单的审查,留下了他的案底。后来还监测到他与另一个在兰利那儿有存档的家伙的谈话——谈话内容虽没什么重要东西,但也存在这儿,”威尔斯解释道,“你知道的,结束一个文件远比开始一个文件要困难得多。他的手机号码已存入国家安全局的电脑里,只要他一开机,电脑就有提示。我也已经全部浏览了有关他的文档,我认为他值得引起我们的关注,但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杰克,干我们这一行的,要学会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我安排你专门研究这个家伙。”

“我正在找出他是怎样管理钱的……”

“没错,你知道的,资助一帮恐怖分子不需要太多钱——至少不是他想的那么多。一年一百万对这些人来说是笔不菲的钱,他们只需要基本生活费用,其他开支也不太高,所以你可以算算这中间的差额,只是他会想尽办法把所干的一切都隐藏在他的大交易的庇护下。”

“我不是会计,”杰克声明道,他父亲早就拿到了注册会计师资格证,但从没用过,即使在算他自己的税费时也没用过,都让一家法律事务所代劳了。

“会做算术吗?”

“哦,那会。”

“那就密切关注吧。”

哦,太棒了,小约翰·帕特里克·瑞安想,他提醒自己真正的情报工作并不是跟电影上那样打死坏蛋,救活人质,那只是电影,不是真实生活。


“我们的朋友那么急吗?”埃内斯托十分吃惊地问。

“看上去是这样,美国佬一直对他们防守很严。他们想提醒自己的对手,他们可是还有两下子的。吓唬一下他们吧,”巴勃罗认为他的朋友会明白这一切的。

“那么我们现在干什么?”

“等他们一在墨西哥落脚,我们就准备安排他们进入美国,我猜咱们得准备一些武器。”

“会有麻烦吗?”

“如果美国佬在我们的组织里有眼线,他们可能会提前得到消息,还会知道我们也牵涉到里面了。不过这我们已经考虑清楚了。”

确实,他们已经考虑过了,埃内斯托回想着,但那只是在便利的距离内,现在门外已经响起嗒嗒的敲门声,是该做进一步考虑的时候了,但他不能背叛这宗买卖,这也是事关荣誉和生意的事,他们正在准备运第一船可卡因到欧洲,肯定会有不错的市场。

“多少人要来?”

“他说十四个,他们没有武器。”

“你认为他们需要什么?”

“轻型自动武器应该可以了,当然还有手枪,”巴勃罗说,“在墨西哥我们有个供应商可以提供不超过一万美元的货,再花上一万,我们就可以把这批枪支运往美国,送到使用者手上,以避免交货时的麻烦。”

“很好,这样可以。你亲自飞往墨西哥吗?”

巴勃罗点了点头,“明天早上我会和那帮恶棍进行第一次协商。”

“那要小心点,”埃内斯托说。他的建议不无道理。巴勃罗得冒险,但他的行动对卡特尔至关重要,谁也不能代替。

“那当然,我知道,既然这帮人要在欧洲协助我们,那我肯定要看看他们是否可靠。”

“那是,”埃内斯托附和了一声。在大多数的交易中,要采取实际行动的时候,是要再三思量的,但他可不是个婆婆妈妈的老女人,对采取果断行动还从没有惧怕过。


飞机的舱门打开了,头等舱的乘客首先下机。顺着地面上的彩色箭头来到移民处和海关口,在这儿他们要让那些身穿制服的官员们确信他们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把他们的护照都盖上准予入境的印章,最后他们才去领取行李。

领头的叫穆斯塔法,沙特人,他的胡子剃掉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这样——露出女人们可能会喜欢的皮肤。他和一个叫阿卜杜拉的人一块去取行李,然后出去,来到接机人应该到的地方。这可是在西半球上第一次考验新朋友的时候。确实有人举着一个写着“米格尔”的木牌,米格尔是穆斯塔法这次任务中的代名,他走上去与举牌子的人握手,接应的人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们跟他走。机场外,有一辆褐色的小型普利茅斯牌货车在等着。一行人纷纷背上背包,闪身坐上中排的座位。墨西哥城气候温暖,空气却比他们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污浊,是什么让这么一个本该明媚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毯子?是污染,穆斯塔法想。

在开往旅店的路上司机一直闭口不言,这让他们印象很深,只要没什么事就应该三缄其口。

旅店正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好。登记入住时穆斯塔法用的是提前传真过来的假签证,五分钟后他和他的朋友们就进入了五楼宽敞的房间。在开口说话之前他们四处查看有没有监视器。

“我还以为那架该死的飞机永远不会降落呢,”阿卜杜拉一边嘟噜一边在小吧台上找瓶装水,因为他们曾被教导说,喝从水管中流出的东西时一定要谨慎。

“是呀,我也这么认为。你睡得怎么样?”

“不太好,我还以为酒有助于让人失去知觉呢。”

“对有些人是这样,但不是所有人,”穆斯塔法对他的朋友说,“但有些药可以的。”

“药很麻烦,”阿卜杜拉回答道,“得有内科医生指导服用。”

“我们现在有一些朋友不这么认为了。”

“异教徒,”阿卜杜拉几乎要唾弃了。

“敌人的敌人就成了你的朋友。”

阿卜杜拉扭开了一瓶依云牌矿泉水,“不,你可以相信真正的朋友,但我们能相信这些人吗?”

“除非迫不得已,”穆斯塔法说。他在执行任务时一贯谨慎,那些新加入的盟友只是给他们提供便利,因为他们也希望给可恶的魔鬼们一点伤害。现在还不错,将来有一天这些盟友会变成敌人,然后他们又得去对付他们,但那一天还没到来。他忍住了一个哈欠。该休息了,明天又会是忙碌的一天。


杰克住在巴尔的摩一套高级商务公寓里,离巴尔的摩金莺队的主球场坎登球场只有几个街区。他有球场的季票,但今晚球场里很暗,因为球队去多伦多比赛了。他自己不太会做饭,只能跟往常一样在外面吃饭。今晚也没有约会,有点形单影只,这可不是他希望的。吃完饭他回到公寓,打开电视,又觉得打开电脑好些,就上了网,看有没有邮件,浏览了网站。这是他独处时常干的事。萨利和自己一样独居,但他常有妓女相伴,虽不是每个晚上,那么他在这样的晚上会干什么呢?也上网?很多人都这样的,英国警方对他的电话监控吗?肯定有,但在萨利的档案里却没有一封电子邮件,这是为什么?有值得思考的地方。


“奥尔多,你在想什么呢?”多米尼克问他的兄弟。国家体育电视台正在播放一场棒球比赛,西雅图水手队对纽约扬基队,水手队暂时落后。

“兄弟,我不敢说我喜欢在大街上用枪打死那些狗杂种。”

“要是你知道那个人是坏蛋你会怎么办?”

“只是因为他开着同样的车,留着同样的胡子,杀错了人怎么办?如果他还有老婆孩子怎么办?那我就成了该死的杀人犯了——一个签约杀手,这可不是我们在海军陆战队基础学校所学的东西,你知道吗?”

“但如果你知道他是坏蛋,你会怎么办?”联邦调查局探员问。

“嘿,恩佐,这也不是你所接受的训练吧。”

“我知道,但情况不同了。如果我知道那个坏蛋是恐怖分子,而且知道我们不能抓他,知道他还有更多的计划,那么我想我能接受这种方式。”

“你知道的,在阿富汗山区,我们的情报并不总是可靠,但我总是能判断正确,其他人是没法学到的。”

“你们在那儿追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嘿,他们都是一个在美国制造战争的组织的成员,可能不是童子军,但我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直接的证据。”

“如果有证据呢?”多米尼克问。

“可我没有呀。”

“你很走运,”恩佐回应道。他想起了那个小女孩,她的喉咙被砍到了耳根。有句法律名言说“乱世无良规”,但书本无法预知人类可能的所有行为,有时候白纸黑字对于现实世界而言显得多少有些干瘪,但他自己一直是兄弟俩中有激情的一个。布莱恩一直很酷,有点像情景喜剧《幸福时光》中的冯泽。他们是双胞胎,却是异卵双胞胎。多米尼克更像父亲,意大利人,充满激情;布莱恩则更像母亲,一个从更北的气候区来的冷静的人。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差异微乎其微,但对兄弟俩而言,这差别却是两人互开玩笑的话题。“布莱恩,当它就发生在你眼前,它会点燃你的怒火,让你怒不可遏。”

“是的,站在那儿,干掉他,把穿T恤衫的家伙撂倒,是这样吧?我亲自干掉了五个人,但那是工作,不是干私事。有一次,敌人想伏击我们,但战术不对,我利用火力和机动兵力把他们引出来,一举歼灭,用的就是军校教的那一套。那不怪我,谁让他们太笨,他们本来可以投降,但却选择了开枪,这就坏事了。常言说,‘男人就是要干自己想干的事’。”他最喜欢的电影是约翰·韦恩主演的《蛮国战笳声》。

“嗨,我不是说你是个胆小鬼,奥尔多。”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明白吗?”

“兄弟,这次任务可不一样。虽然我也还有些地方没搞清楚,但我想待下去,看看事情如何进展。再说了,我们不想干的时候可以随时拍屁股走人。”

“我也这样想。”

电视里,德里克·杰特打出了一个二垒打,棒球投手也许都把他看作恐怖分子,不是吗?


在这栋房子的另一边,皮特·亚历山大正在用安全的电话打往马里兰州的哥伦比亚市。

“他们现在怎么样?”他听到山姆·格兰杰在问。

皮特·亚历山大啜了一口杯中的雪利酒,说:“都是乖孩子,但心中都还有疑虑。海军陆战队的军官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了,联邦特工却一直闭口不谈,不过事情在慢慢变化。”

“那严重吗?”

“很难说,山姆,我们都知道训练是最难的一关,没有哪个美国人愿意长大后成为职业杀手——至少不是我们需要的这种。”

“局里有个人很适合……”

“但他太老了,你知道的,”亚历山大立即反驳道,“再说,他在威尔士的池塘边安度晚年呢。”

“只要……”

“只要有奶就是娘,”皮特说,“挑选人是你的事,让他们接受训练是我的事。这两个家伙有头脑有技术,难的是训练他们的品性,我正在干,耐心点吧。”

“电影里可是容易多了。”

“电影里人人都像精神变态狂,这是我们想雇的人吗?”

“当然不是。”要找精神变态狂还是很多的。每个大点的警察局都有好几个记载在册。只要给他们少量的钱或者一点毒品,他们就会去杀人。问题是这种人不太听从命令,也不聪明,除了电影里的。等你真的需要尼基塔这样的女孩时,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人?

“所以我们还是要用那种品质好、可靠、有头脑的人,这种人会思考,但并不总是能有预见性,不是吗?一个有良知的人是很好,但他会常常反思自己干的是不是好事。为什么要送来两个天主教徒?犹太人坏透了,他们天生就有罪——但天主教徒在学校什么都学了。”

“谢谢,教皇陛下。”格兰杰面无表情地回答。

“山姆,我们知道干这一行不容易。老天,你给我送来一个海军陆战队的,一个联邦侦探,为什么不是一对童子军呢?”

“好啦,皮特,那是你的事。时间上有什么看法?我们身上可是压了一堆的活。”格兰杰说。

“或许一个月吧。我要知道他们是干还是不干。他们除了想知道去杀谁,还想知道杀那人的原因,我一直提醒过你。”亚历山大提醒他的老板。

“是要这样,”格兰杰同意地说。电影里确实要容易些,不是吗?只要动动手指拨打黄页电话簿中的“我们是杀手”电话。他们开始也想过雇用前克格勃官员——他们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为钱卖命,杀一个人的活动费不少于两万五千美元,很少的——但这种人很有可能为了再次被雇用,向莫斯科中心报告情况,那么反恐训练营就会在全球黑社会集团中人人皆知。他们可不想这样。

“新玩具怎么样了?”皮特问,不久他会给那兄弟俩进行有关新工具的训练。

“他们说还要两星期。”

“这么久?嘿,山姆,我可是九个月前就跟他们提出来了。”

“这跟你从当地的西部汽车销售店买东西可不一样。他们得一切从头做起。你知道,水平高而又不问这问那的机械师很少。”

“我告诉你,找些在空军里干这种事的人,他们能制造出一些聪明的小玩意。”例如可以安进打火机里的录音机,现在这种灵感可能来自电影。真正的好处是,政府几乎不需要储备这方面的合适人选。这就是他们雇用一些民间合作者的原因,他们拿了钱,干了活,然后就三缄其口,因为他们还想有更多的签约机会。

“皮特,他们正在加紧赶呢,再等两个星期,”他强调说。

“操!到那时,我能搞到我需要的所有消音手枪,弹道和尾部的弹针都很好,而且看上去不显眼。”

“那么到截止时间时,一切都会办好吗?”格兰杰问。

“除了良心问题,一切都好了。”

“好吧,保持联络。”

“会的。”

“再见。”

亚历山大放下听筒。该死的良心,他想道。用机器人倒是不错,但也许会有人注意到是机器人大跨步走在街上,他们可不想这样。或者用隐形人,但只有在威尔斯的故事里,药物才能让人变得透明,变成疯子,而这个短期的训练已经够疯狂了,不是吗?他一口干掉了杯中最后的雪利酒,想了一会他又把杯中加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