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苾汶是个懒人,最喜欢做的事是发呆和睡觉。

    她没有傲人的艳丽容貌和窈窕身段,也没有足以向人夸耀的好成绩和出众的才华,她的人生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在家族中她甚至被视为资质驽钝,是一块不堪雕琢的朽木。不过对这样的评语她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她深明能者必多劳、美者必多扰的道理,平凡的人才能少做一些事,多偷得一些空闲的时间。

    因此她甘於平凡,也乐於平凡。

    她平凡的人生若是要找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那就是她的家世,她的亲人从事的行业,说好听一点是帮人做生涯咨商、指点迷津,说白一点就是算命。


    她白天在K大上课,一、三、五的晚上得到家里开的命相馆打工。

    没错,她在帮人看相批命,只不过她的道行差得很,算得不准也就罢了,还经常被人家拍桌怒骂,要她不要开玩笑了。

    「小姐,你到底懂不懂算命呀?我今年才刚结婚,你就说我去年离婚了,啊,你是在触我霉头,还是诅咒我?」

    「拜托,你什么都说不准,是在这里骗钱呀?」

    「喂,你嘛差不多,我爸还活得好好的,身体健康得很,你居然说他两年前就去世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经常在自家命相馆里上演,害她老妈常常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当年在医院抱错了小孩,否则怎会家里的人都被称为神算子、活神仙、铁口直断,唯独她常常凸槌。

    是啦,何苾汶也有算准的时候,不过十次中仅有那一、两次而已,命中率低得离谱。其实她也并不怎么想去命相馆帮忙,老妈也不希望她再去闹笑话,偏偏她爷爷一定要她去。

    幸好这家命相馆是家族用来磨练後辈算命实力而设立的,所以收费十分的低廉,几近於免费,算得准不准人家也不会太计较。

    抬头颅了眼晴空,湛蓝的天际飘著几朵悠闲的浮云,看著那纯白无瑕的云儿,何苾汶不由得有了些许睡意,风和日丽正是午睡的好时光,反正接下来也没课了,她决定回家睡觉。

    「苾汶。」张褕娟喘吁吁的跑来叫住她,一手搭住她的肩喘著气。

    「你跑这么急干么?」

    「活动中心演讲厅半个小时後有一场演讲,你陪我去听。」张榆娟兴高采烈的说著,眼中闪烁著崇拜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谁要来演讲?就是那个被誉为命理界大师级人物的何其准,听说只要他的眼睛一瞄,就能断定一个人的三世因果、贫富贵贱。」

    本来何苾汶还有一点意愿要陪她去,毕竟在演讲厅里吹冷气睡午觉,也算不错,可一听到演讲者的名字,何苾汶立刻拒绝。

    「我没兴趣,你还是找别人陪你去好了。」

    「喂,苾汶,能请到何大师莅临可是很不容易耶,他不轻易公开露面,据说他一天只帮一位客人算命,想求他算命的人早就排到民国一百多年去了,难得能有机会见到这种闻名国内外的神算大师,你下去会後悔死的。」张榆娟不死心的努力劝说。

    「那就让我後悔死好了,我对那种演讲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还是赶快另找别人陪你去吧,别错失了这难得的机会。」

    後悔?这位大师她常常可以见得到,有什么好後悔的?何苾汶可不想告诉张褕娟,她口中说的那位何其准大师就是她爷爷。

    有监於以往的经验,一旦让人知道她家是以算命为业的,便会有一窝蜂的人跑来找她帮忙算命,或是索性要她代为请托家人批命,让她烦不胜烦。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无谓的麻烦,自入大学以来,她绝口不提家中是以算命为业的,当然更不曾透露几位神准无比的算命大师是她的亲人。

    「你真的不去?」张榆娟一脸失望,她可是秉持著好消息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心态,才特地跑来邀她一起去的。

    「不去。」何苾汶肯定的点点头,咦,她定睛细看了张榆娟几眼,忍不住提醒她。「我看你最好也不要去听演讲,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喔。」她印堂隐隐透著一丝黑气。

    张榆娟丢给她一个白眼。

    「切,你这是什么意思?不陪我去就算了,还诅咒我?」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跟何其准同姓何,也跟他一样有神准的看相能力吧?

    「我不是咒你,是好心警告你。」由她此时的面相看来,在两个小时内一定会发生意外。

    张榆娟半点不信,伸手戳了戳她的头,没好气的瞪她。

    「苾汶,你什么时候成了何大仙了我怎么下知道?是三太子突然附身?还是你忽然开窍有了神算的能力?」

    对她的玩笑话何苾汶不以为忤,慎重的开口。

    「你不相信我的话没关系,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一点,这个血光之灾可能会让你行动不便至少一个月。」

    「你愈说愈像真有那么回事,」张榆娟挑了挑眉,「既然你没兴趣,那我自己去好了,下跟你多说,我要过去了,晚到可就占不到好位子了。」她说完掉头就定。

    「榆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何苾汶还想再说什么。

    「拜。」对她的警告张榆娟是半点也不信,扬了扬手,没再回头。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下过,也说下定真是我看错了。」何苾汶摇了摇头走向车棚,骑上自己的脚踏车。

    阳光有点炙人,不过微风拂面消去了下少暑意,而且道路两旁植满了阿勃勒树,一串串挂在树上宛如黄色葡萄的花,令人见了舒心爽目,何苾汶心情极好,轻快的踩著脚踏车,沿路欣赏著悬在枝哑问的鹅黄色花串。

    口中哼著歌,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一辆银灰色的宝马敞篷车在她左边停下。

    「嗯唔噢……」

    「好了没?」

    「再等一下,唔嗯,好像快了。」

    敞篷车里传来的声音令何苾汶侧头瞥了一眼,只见车里坐了两名男子,那名坐在驾驶座旁的男子,暧昧的横过身子,埋头趴在驾车男子的胯间,那姿态令人忍不住脸红心跳,不用问都知道这两人究竟在干什么。

    「喂,你们两个也差不多点好不好?我是不反对同性恋啦,但是你们现在在开车耶,一边开车一边做这种事很危险你们不知道吗?就算真的忍不住想做,不会找个隐密一点的地方,把车停下来再做?」何苾汶看不过去,出声提醒他们。

    大白天的,车子还是敞篷式的,没遮没掩,这两个人是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还是他们根本完全不介意旁人的眼光?

    驾车的男子闻言侧过头来看她。

    瞥见她脸上流露出的不齿神色,他先是不解,继而唇边疾掠过一抹古怪的笑意,垂眸觑了一下趴在自己胯间的男人,他伸出右手揉著男子的黑发,头微後仰,脸上流露出淫欲的神情,嘴中吐出「嗯呀」的呻吟之声,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她听得一清二楚。

    「噢——喔,好棒,不要停,继续。」他低沉的嗓音充斥著淫靡,斜睨著她的眼神流露挑逗。

    何苾汶看傻了眼,瞠目结舌一时发不出声音,这男人也未免太大胆了吧,不仅不怕人家看,竟然还摆出那种猥亵的神态,要不要脸啊!

    十字路口的号志已转为绿灯,敞篷车在扬长离去前,驾车的男子蓄意的朝她抛了记邪淫的眼神,似在嘲弄她什么,纵声大笑起来。

    何苾汶气红了脸,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那个眼神和笑声算什么,向她示威吗?她是好意警告他们耶,真是好心被雷劈。

    她悻悻然的骑著脚踏车,刚才的好心情顿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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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组红木家具和墙上挂著的几幅字画,让陈设简单的屋内乎添一抹典雅的古意。

    望见走进来的老者,身穿浅灰色唐装的何太极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迎上前去。

    「爸,」他惊诧的注视著父亲的手,「你受伤了?」

    何其准仙风道骨般的儒雅脸上浮起微微一笑。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他坐下,右手包著纱布,他用左手接过二儿子倒来的茶。

    「不是去演讲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会场的一盏灯突然掉了下来。」他会答应去K大演讲其实是去应劫的,他早算到自己今天会有一个小灾劫,而地点就在K大。

    专程接送公公去K大演讲的王月如停好车,走进门便听到他们在谈那件事,她精明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的惊悸。

    「太极,你别看爸现在说得云淡风轻好像没什么事一样,实际上当时现场的情况很危险,只差那么一寸恐怕就会弄出人命,吓死人了。」王月如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抚余悸末平的心跳。

    那时她和公公一前一後的走进演讲厅,就在穿越通道要走上讲台时,忽然发现头顶黑影一闪,天花板上的一盏灯居然无预警的砸了下来。

    幸亏公公眼明手快,平素修练的气功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只见公公伸手一推,那盏掉落的灯具一偏,才没有直接砸到他和一位坐在通道旁的女孩头上,及时救了她一命。

    虽然那女孩的脚还是因此受了点伤,但说来已经算是下幸中的大幸了,公公也因此弄伤了手。

    「那是意外还是人为的?」何太极蹙起了眉。

    王月如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校方说会调查。」

    「爸?」何太极看向父亲,想询问他的看法。

    何其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概是会场的设备过於陈旧又年久失修,所以灯具才会意外的松动脱落。」

    「爸,你最近好像犯小人,我看这个月还是少出门比较好。」何太极细看父亲脸上的气色,关切的提醒。

    「即使不出门,小人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

    「爸,那明天跟胡家的约你看要不要延後?」王月如在公公身旁落坐,顺手点燃几上的檀香,宁神驱邪。

    「不用,明天胡家那里让苾汶去。」

    「什么?让苾汶去?!」王月如吃惊的瞠大眼,「爸,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了?」

    何其准神色自若的望向儿子、媳妇。「都没错,明天胡家那里我确实是打算让苾汶过去。」

    「不会吧,爸?让苾汶过去肯定丢人现眼的,会砸了咱们的招牌。」不是她看扁自己的女儿,实在是事关重大,他们丢不起这个脸呀,女儿有多少斤两她一清二楚。

    「招牌砸了,了不起再重做一个就是了。」何其准说得毫不在乎。

    「可是爸,胡太太的父亲方伯伯跟爸是多年好友,让苾汶过去适合吗?胡太太会不会认为我们没诚意?」何太极委婉的说。

    对这件事他和老婆一样都不太赞成,毕竟女儿那点不成材的三脚猫功夫,著实上不了枱面呀,让女儿过去帮胡家看风水,无疑是自毁他们神算世家的名誉。

    「没人比苾汶更适合去了,苾汶好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起码对她有点信心嘛。」何其准呵呵一笑。

    「就是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所以我才劝爸三思呀,让苾汶在命相馆里帮忙,替客人算算命、卜卜卦还无所谓,可是看风水这种事,苾汶功夫还不到那里,下要误了人家才好。」何太极老实的说出心里话。

    何其准一脸莫测高深,漆黑的眼底闪著睿智的眸光。

    「我跟你们看法可不同,你们当苾汶没资质,我却觉得她是块还未琢磨的璞玉,明天就让她去吧,我自有打算,不会有事的。」

    「可苾汶未必会答应过去。」王月如仍试图说服公公放弃这古怪的念头。以女儿这些年来的表现,说真的,她还真看不出她是块璞玉咧,倒比较像颗顽石,真不知她公公对苾汶的信心是从哪来的。

    公公疼女儿她是很高兴啦,只是疼爱是一回事,可不能盲目的溺爱,以为自己的孩子就是块宝。

    何其准笃定的开口。「她会答应的。」他们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吗?殊不知这可是天机。

    看来父亲是打定主意这么做了,何太极和王月如对望一眼,都不敢想像明天要怎么向胡家交代了。

    王月如甚至已经想到晚上要叫丈夫帮女儿恶补一番,想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最重要的是传授她一些话术,至少可以藉由说话的技巧来掩饰一些实力的不足,省得女儿明天过去时,丢脸丢得太难看,自己也没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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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苾汶,你等我一下嘛,你没见到我脚受伤了行动不便吗?还走这么快,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呀?」张榆娟左脚包裹著厚重的纱布,左手撑著拐杖,一拐一拐的追著走在前面的何苾汶。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事要先走吗?」何苾汶停了下来。

    「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你昨天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会有血光之灾,而且还会一个月行动不便的事,我就不再缠著你。」昨天她警告她的话居然在半个小时後就应验,简直是神准到吓死人,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预谋想害她。

    只不过演讲厅的座位是她自己选的,苾汶不可能事先得知她会坐在哪一个位子,这样一来,就只剩一个可能,那就是苾汶有未卜先知的神算能力。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是第六感的直觉。」早知道张榆今天一来学校会死缠著她问个不停,她昨天就不多嘴了。

    只是她也很意外自己这回居然说得这么准,张榆娟真被天花板掉落的灯砸伤了脚,而且医生还告诉她,伤口至少要一个月才会完全复原。

    「那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并没有说实话,你有事情瞒著我没说,」张榆娟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词。

    「随便你怎么想,我真的有事要办,没空和你继续哈拉下去,我走了。」何瑟汶转身要走,张榆娟手快的拉住她。

    「嘿,苾汶,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交情好到不行,有什么事不能坦白告诉我?」

    「我昨天真的是福至心灵,突然有所感应,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要不你就当是三太子附身好了。」扯开张榆娟的手,何苾汶看了看腕表,她快迟到了,说了一句「再见」便匆匆快步离开。

    骑上脚踏车,她急忙往爷爷交代的地址而去。十一点的约,刚才被张榆耽误了一下,若不骑快点恐怕会没办法准时到达。

    虽然她还是弄不懂,这么重要的客人爷爷怎么放心交给她,而且还是要帮人家看阳宅的风水,批八字、排紫微、解易卦这些她勉强可以应付得来,但风水牵涉到的层面比较广,也更博大精深,她根本没那个能耐,爷爷却非要她来不可。

    为了要逼她来,还和她赌下五子棋,谁输就听谁的,只是平常老是输给她的爷爷这次居然连赢她三盘,所以她只得愿赌服输,替爷爷跑这趟了。

    半个小时後她的脚踏车停在一栋豪华的洋房前,她皱著眉看了看房于的前後左右,取出罗盘确定房子坐落的方位,才按了电铃。

    在她说明来意後,女管家迎她入内。

    挑高的气派大厅摆了一组典雅又不失豪华的牛皮沙发,天花板上的华丽水晶吊灯闪烁著璀璨的冷芒,墙壁上挂著几幅价值不菲的中西名画,几上和角落也摆置了不少名家的雕塑品,地上铺著一方绣工精致、色泽艳丽的纯手工波斯地毯,富丽堂皇是这个客厅给人的第一印象。

    但身处其中却令人有股压迫的窒息之感。

    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何苾汶回头,看到一名风姿绰约、婉丽婀娜的中年女子翩然走下来。

    雍容的仪态一看就知道她必然是出生在十分富裕的家庭中,所以有著良好的教养,她带著优雅的笑容定到何苾汶面前,脸上的神情略微透著疑惑。

    「呃,女管家告诉我你是来看风水的,不过我记得我约的是何其准大师,怎么会是你来呢?」胡方琪娇软的嗓音客气有礼。

    何苾汶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大概就是胡太太吧,是我爷爷要我代替他来的,他的手昨天受了点伤,不方便过来。」虽然对方没有明白的质疑,但她看得出眼前这位优雅的女士,对来的人不是爷爷而是她,似乎有点不悦。

    听完她的解释胡方琪颔了颔首。「这样呀,既然何小姐是何大师的孙女,我想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那就麻烦你了。」话虽这么说,但她对眼前这位相貌不出色、气质也平平的年轻女孩并没有什么信心。

    何苾汶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说出她的看法。

    「说实话,胡太太,这栋房子并不是个理想的住家,财库是很旺,但对亲缘和健康却是十分不利,首先影响到的便是男主人,他不是四处奔波劳碌,就是身体不好,不到五十岁就会因积劳成疾而过世。」刚才她还没进门前就感觉这栋房子有些问题。

    胡方琪诧异的盯著她片刻。说得真准,她丈夫往生时正是四十九岁,不过这件事她可能是从她爷爷那里听来的,何大师和她父亲是朋友,会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那还有呢?」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厨房、厕所和主卧室吗?」其他的得再详细看过房里的陈设和布置才能判断。

    「好,这边请。」她领她走往後面的厨房和饭厅,接著上楼进入自己的卧室。

    对这女孩的能力她突然好奇了起来,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少的能耐。

    站在陈设雅致的主卧房,何苾汶把自己的心得再坦白告诉她。

    「胡太太应该有两个儿子对不对?不过你和他们聚少离多,他们不是在国外发展事业,就是搬出去另住别处,一年之中大概见不到几次面。」

    「没错。」不过这种事要知道也不难,只要事先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得知。

    看来她好像都说对了的样子,何苾汶信心大增,看了看手中的罗盘,继续说:「你两个儿子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孝顺,但实际上对你的话是阳奉阴违,你说你的,他们做他们的。」奇怪了,今天怎么突然有源源不绝的灵感涌出?

    咦,这件事就连她父亲都不知道了,两个儿子确实是如此,说一套做一套,敷衍她的交代,胡方琪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这栋房子的格局看出来的,其实你和两个儿子会聚少离多也是因为这栋房子的缘故,房子的格局适合女人住,但却对男人不利,男人住进来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住没几天就会想逃走。」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爱回来是因为这栋房子?」胡方琪惊讶的问。她一直以为儿子们是因为不喜欢受管东,所以不爱回家。

    「可以这么说,不过最近你两个儿于看来都会回来和你团聚唷,只是……」

    「只是什么?」胡方琪心急的问。她说的没错,二儿子前天已经回家,大儿子这两日也会回来,她竞连这点都看出来,真是太了不起了,这件事就连她父亲都还不知道呢。

    看来这女孩果然不容小觑,不愧是何大师的孙女,她不敢再小看她。

    「只是最近好像会发生很重大的变动。」

    胡方琪闻言,面露紧张的询问,「什么变动?是吉的还是凶的?」

    「呃,这很难说耶,我也不太确定。」端详著手中的罗盘,何苾汶也一脸迷惑,隐隐觉得这里会有事发生,但会发生什么事她完全看下出来。「我再四处看一下」。

    胡方琪亦步亦趋的跟著她,从刚才对她的不信任,到此时已转为全然的信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跟这女孩在一起她竟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胡太太。」她站在後阳台,这才发现不远处在盖新大楼,她观看了下那栋尚未完工的大楼,将罗盘朝向那里,低头注视沉思,眉心蹙了起来,原来她刚才没看出来的变动指的就是这个了。

    「你叫我胡阿姨好了,」胡方琪优雅的开口,想和她拉近关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呃,我叫苾汶,苾是帅宇头底下一个必要的必,汶是水字旁加一个文章的文。」

    「苾汶,那我也直接叫你的名字就好,中午了,在这里吃个便饭吧。」胡方琪好意邀请,她愈看这个女孩就愈觉得喜欢呢。

    「这怎么好意思,我家不远,我还是回去吃就好。」从这里只要骑脚踏车二十分就到她家了。

    「别跟胡阿姨客气了,我还有很多地方要请教你,中午我们一边吃一边谈。」

    「这……好吧。」看她那么诚恳,何苾汶也不好意思再推拒。「啊,我差点忘了,胡阿姨,我刚要告诉你,这房子最好不要再住人了,後面在盖的建筑对这里形成很大的冲克,可以的话尽快搬家比较好。」

    胡方琪有点错愕。「一定要搬家吗?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化解?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突然要我搬走,实在有些舍不得。」

    何苾汶坦白的实话实说。

    「没有办法,这个时候装八卦镜或做其他的更动,都化解不了这个冲煞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搬走,否则一年内住在这里的人,一定会有人意外死伤。」她不是在危言耸听,就罗盘上显示的吉凶来看确实如此。

    「这样吗?好吧,等我儿子回来我再跟他们商量一下。」

    何苾汶严肃的警告。

    「别拖太久,如果三个月内有人生病或受伤,就表示那冲克的力量已经形成,再不搬定就来不及了。」

    「有这么严重?!」胡方琪大惊。

    见她吓得花容失色,何苾汶想起昨晚老妈特别叮咛她的事,要她不要随便乱讲话,还说什么说话要带五分实、五分虚,不确定的事不能讲得太满,最好是模棱两可,让人家自己去猜,可她刚才居然忘了老妈的交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言不讳。

    「呃,胡阿姨,搬家这件事我看不如等我爷爷手伤好了,我请他再来看一次吧。」她也怕是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暗暗自责,干么要一时嘴快呢,若真是自己弄错,那就不是只有闹笑话而已了。

    胡方琪缓下脸色。

    「也好,这件事就晚点再谈,都十二点多了,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现在仔细想想,从後面那工地开始开工,她就觉得身体也跟著不舒服起来,本来还以为是自己老了,才会有这些病痛的毛病,这时想来可能真如苾汶所说的。

    领她到饭厅,两人才坐下,女管家便过来告知有她的电话,胡方琪要何苾汶先吃,不用等她,她接个电话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