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痂

痂,指的是伤口或创口表面上有血小板和纤维蛋白凝结而成的块状物,伤口或窗口痊愈后自行脱落。

这个世界有许多奇怪的人,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才更能突出大多数人的正常。不过奇怪的人在正常人的眼中,终究是一举一动都奇怪的,例如异食癖患者,他们的行为举止,就很难让自喻为正常者所接受。

这是一个看似讲述异食癖患者的故事,但有没有想过,异食癖的背后,或许还深深隐藏着更为可怕的真相?一个你完全难以想象的真相!

很多事情,其实知道了,比无知,还要惊悚的多。

第一章

人生恍如一场电影,晃来晃去,经常在最后几分钟剧情急转直上,又或者急转直下,总之快得难以想象的便结束了。看来看去,其实每部电影的套路都一样,男主角、女主角、遇到、发展、然后高潮、于是结尾。

简晴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和电影差不多,就算有区别,区别也只是没有人生高潮而已。

她今年二十八岁,有过三段恋情,不过每一段都糟糕透顶。至于她的老爸和老妈,这两个家伙的婚姻就像是松鼠随意嗑下的两颗种子,正好埋到一起,就一起长出来而已。

聪明的简晴早就在怀疑爱情这个只在二月过了一半时跑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二十八年了,她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

直到她在某一天遇到了张翔,两人就像认识了几辈子似的,迅速陷入爱河、越坠越深,在交往了两个月后,便张罗起结婚的事情。

中国人的传统,结婚一定要有房子。毕竟生物界也是如此,雌性寻找的永远是身强体壮、骨骼健壮、有窝、有竞争力的雄性,这是物竞天择的本能,但为房子的事情,简晴最近实在是操碎了心。

她的未婚夫并不富裕,两人加起来的存款也很难再这个城市付的头期款,所以她特地请了几天假,找了几家中介公司,慢慢寻找物美价廉的二手房。

昨天,有一家中介公司打来电话,说手里有一间房符合简晴的要求,价格也很便宜,房东移民了,所以才会低价处理掉。

简晴听到后,足足兴奋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姑姑的陪同下跟着中介公司的人跑去看房了。

姑姑抱着刚九个月大的孙儿,笑得乐呵呵的,一见她就老生常谈:“我们简单啊,终于要结婚了。你看看你妹妹,才二十五,孩子都快一岁了,你也加油点!”

简晴摸着额头,苦笑不已,“简单”是自己的小名,唉,人生如果真的如同自己的昵称一般,简简单单的该有多好?

中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长得有些猥琐,不过倒是很健谈,他总是会在最适合的地方插嘴,然后将自己手里的房源介绍了一遍。

简晴看中的房子在这个城市的三环外,中档住宅区,交通便利而且超市很近,属于十分枪手的地段。在平时,女孩是想也不敢想在附近区位买房的,但这次房东开出的价格真的很诱人!

下了车,姑姑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眉头有些微皱,“这么好的地段,居然比外环还便宜百分之十,你卖的房子不会死过人吧?”

“怎么可能!”中介信誓旦旦的道,“这间房是清水房,没有装修过,更没有住过人,怎么可能死过人。”

“但太便宜了,我觉得有些邪乎。”姑姑撇撇嘴。

“您啊,放一百个心,我早就跟简小姐说过了,这间房的主人马上要移民,以后估计也不回来了,忙着出售,所以才会比市场价便宜百分之二十。是好是坏,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中介一边说,一边带路。

这栋楼可能刚装修不足三年,社区里的绿化非常不错。一路看过去,简晴越看越满意。坐电梯上了十八楼,中介掏出钥匙打开四号房门,示意大家走进去。

姑姑看了看门牌号,18-4,不由得不乐意起来,“这个门牌号也太可怕了吧。又是十八层地狱,又是死的,不吉利!”

简晴苦笑道:“姑姑,不要太迷信了。人家是吧也可以翻译成‘要发’,四也有四季发财的意思嘛。”

“您看,人家女孩子就是会说话。”中介乐了,“如果心理有疙瘩,可以问问附近邻居。这里被屋主买了以后,肯定没住过人,更没有其他问题。”

“但价格太便宜了……”姑姑嘀咕着,用手将怀里的婴儿往上搂了搂。

这套房三室一厅,有两个阳台,每个房间都配有凸窗,很干净漂亮。房子朝着南方,白天的阳光非常充裕,充足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耀在地上,暖洋洋的。房子确实没有经过装修,更没有住过人的痕迹。

简晴更加心动了,她盘算了一下,自己跟未婚夫存下来的钱付头期完全没问题,说不定还能剩下一些,再从家里和朋友手中借一些将房子装潢一番,就能当新婚房使用。

房子以现在的价格买到手,完全是物超所值!

“姑姑,你觉得呢?”简晴转头询问长辈的意见。

姑姑逐个房间又看了一遍:“看来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就是价格,太便宜了。”

“能买到又便宜又好的房子,完全是运气。走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我们公司还没有将房源资讯挂出去,如果要往门口一挂,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挤过来买。”中介语气很唏嘘,“这样的房子,这么不错的价格,我从业二十多年了都很少见到。”

“那我回去问问男友的一件,明天给你答复。”简晴其实已经打定注意非这里不买了。

正出门时,姑姑怀里的侄儿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刺耳的哭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九个月大的婴儿一边不断地哭,手一边胡乱挥舞着,黑漆漆的瞳孔圆睁开,一眨不眨的看着客厅的某个角落。

“乖乖,不哭,不哭。”

姑姑怎么哄都没办法将侄儿的哭声哄停歇,简晴站在门槛前,顺着娃儿的视线看过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温暖的阳光,和明净的玻璃,她并未看到任何异象,但最为奇怪的是,刚离开屋子的大门,将门锁上后,侄儿的哭喊声立刻消失了,婴儿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走廊中恢复了平静,仿佛侄儿世界末日般的哭喊,都只是幻听似的。

姑姑有些害怕的拍了拍婴儿的背,“简单,这房子肯定有古怪。都说婴儿的眼睛是最纯洁的,你没听说过两岁以下的孩子能看到鬼吗?

“许多人去买房子或者租房子时,都要带上一个未满两岁的孩子。如果进门孩子哭了,那这间房千万不能要,就算房租再便宜都不行,因为有可能房子中住着某些看不见的东西。”

“姑姑, 你又在说迷信故事了。”简晴嗔怪道:“小侄儿哭,只是个意外啦。”

中介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建议道:“这样吧,我帮你们把房子保留几天,你们考虑考虑,再在附近问问情况。”

“那就麻烦你了。”虽然简晴不信有鬼,但小侄儿的哭声还是弄得她有些心悸。她决定回去跟未婚夫多商量一下,再在晚上查查这件房子的事情。

当晚,她和张翔讨论了很久,又特意在本地论坛问了楼盘的住户,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论坛中有个ID叫做番茄的人,甚至还认识屋主,证实屋主确实要移民急着用钱,这才低于市价卖房子。

两人心一横,便在一个礼拜后将房子买了下来。姑姑虽然依旧嘀咕着,但并没有太多口。小俩口很快结了婚,抽出一笔钱将新婚房简单的装修了一遍。

事情,完全向着美满幸福的方向发展,如果不是因为一次意外的发现,简晴估计会认为自己生活在蜜中,甜的死去活来。

在入住后的第三个月,女孩打扫客厅,却在沙发下隐晦的位置扫出一个恶心的东西。

第二章

这世界上恶心的东西很多,但是让一个结婚的女人害怕的东西,恐怕会更多,例如不孕不育、神经失调、歇斯底里……嗯,诸如此类。不过简晴找到的东西属于物质层面,严格来说,是一片指甲大的痂,就是哺乳类动物受伤后,血小板凝固成的块状物。

痂反射着冷冰冰的暗红色,静静的和一些垃圾堆积在一起,开始时她并没有在意,可是没过几天,居然又从沙发下边扫出来了一块。简晴回忆了片刻, 完全想不起自己和张翔什么时候受过伤。

痂虽然只有指甲大,但对应的指甲盖大小的创口,这就有些令人在意了。

后来的几天,简晴每次打扫时,都注意沙发低下,让她惊悚的是,每次她都能扫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痂,不多不少,只有一块。女孩抽了个晚上特意问丈夫有没有受过伤,丈夫疑惑的摇头。

简晴十分迷惑,除了迎亲的时候来过人,自己这个甜蜜的小屋中就没有任何人来过。谁会将创口上的痂抠下来,扔在自己家的沙发地下呢?

女孩特意将沙发移开做了个彻底的清洁,可下边除了一些灰尘外,空无一物。

第二天,简晴再次打扫起房间,清洁沙发的时候,稍微有些担心,可是今天并没有痂出现过,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或许是结婚时,某个无良的卫生习惯不好的朋友或亲戚将身上的痂弄下来丢到隐蔽处的吧!简晴将这件事当作恶心笑话讲给了丈夫听。

张翔义愤填膺的跟她一起声讨了那个不知名的讨厌亲朋,还准备将这人揪出来断绝关系。

不过简晴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搬入新家的第九十五天,她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扫帚扔得老远,簸箕里的垃圾为此,洒得到处都是。

在女孩眼前的垃圾里,赫然躺着一块痂,一块指甲盖大小,反射着暗红光泽的痂。

简晴越看越恶心,她捂住嘴逃也似的跑到厕所吐了起来,足足十分钟,女孩才虚弱的撑着腰。她鼓足勇气回到客厅,捡起扫帚将垃圾和那块莫名其妙出现的痂扫入簸箕里,正想将这些脏东西放入垃圾袋扔到楼下时,简晴突然在出门时停住了脚步。

她皱着眉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她走进厨房抽出免洗塑胶手套,戴上,然后将垃圾袋拨开,寻找到那块痂,凑到眼睛地下仔细打量着。

鬼使神差的,简晴舔了舔嘴唇,心理一股恶心和难以接受的欲望涌入脑海,完全难以压抑。手中刚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痂离她的红唇越来越接近,简晴无意识的伸出舌头,似乎想要舔舔那块痂,尝尝味道。

就在这时,她突然清醒过来。

简晴猛地将脑袋向后挪,手指夹着的痂再次面目可憎起来,就算是隔着手套,也有股碜人的难受。她将痂快速扔进袋子里,提着垃圾下楼丢掉了。

简晴回家,关门,深深吸了口气。她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刚才的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有吃掉那块痂的欲望?难道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解释。她也不敢告诉自己的老公,害怕他嫌弃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简晴几乎每天都能在沙发地下的同一位置找出一块痂。每块痂几乎一模一样,可奇怪的是,不论她是将其扔掉还是留下来,痂都会在一夜过后消失不见,而出现在沙发下的空间,简晴搜索过无数次,就连沙发本身也找了数遍,还是找不到出现痂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痂给逼疯了!

运势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但很多迹象表明,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着,或许用科学点的说法来讨论运势的话,估计大部分都和一个人的性格以及当前的情绪有联系。

几乎是一夜之间,简晴感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运气简直糟糕透了。最近她因为家里出现诡异的痂的事情,精神恍惚得厉害,精神一出现纰漏,工作自然也不会得力,连续在公司里干了几件自己都觉得白痴的失误后,人事部很亲切的给了她一封资遣信。

就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看着阳台外的车水马龙,简晴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老公默默坐在她身旁,安慰道:“不过就是丢了工作而已,我能养你的。晴,我们也到要孩子的年龄了,你最近就安心的闲在家里准备怀孕吧?”

“嗯。”她还能说什么,只有郁闷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沙发上,她看着那块老是出现怪痂的位置,心底有些犹豫,可更多的确实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态。

失去工作的前几天,简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她觉得时间多得不知道该怎么挥霍,房间也懒得大嫂了,屋子乱七八糟的似乎也很温馨。只不过,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就总是会感到一股窥视感,那股被瞧得就连血液和骨髓都感到阴冷的嗜血让简晴十分不舒服。

她到处寻找视线的来源,可找来找去,最后找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简晴后背发凉,寒毛一根根的竖起来,那个盯着自己看的视线,居然也来自沙发低下,那块滋生了痂的位置。

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夏天的太阳无法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简晴只感觉冷,彻骨的冷。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打电话给老公,却只得到加班会晚点回来的讨厌消息,于是她换了一身衣服出门逛街,知道晚上八点过才进屋。

家里黑漆漆的,老公并不在。

不!不对!鼻子里明明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难道有小偷?简晴紧张得要命,她下意识的按开了客厅的灯,脚筋绷紧,只要一不对劲就立刻夺门而逃。

随着灯光的亮起,屋内的景物反射着光芒,映入眼帘,简晴看到了乱糟糟的家,还有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张翔,这才按住狂跳不已的心口,吁了口气。

原来自己的老公烂醉在地板上,甚至因为灯光的原因,不满的动了动嘴,翻了个身。

简晴将手提包扔到餐桌上,看着躺在沙发旁睡得很香甜的张翔,不由得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然后恶作剧得逞的露出笑颜。她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自己有个很好的老公,还有不错的家庭,又有什么事是迈不过去的呢?

她在老公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鼓足力气准备将这家伙从地板移到寝室里。张翔的手伸入沙发下,正好是出现痂的地方。简晴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只是有些小疑惑。

奇怪了,老公的样子明明烂醉如泥,可为什么亲他的时候问不出任何酒味呢?

抱着疑惑,一夜很快过去。早晨醒过来时,她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你昨晚喝酒了?”

“没有啊。”张翔挠挠乱糟糟的头,将牙膏挤在牙刷上,“我做完图就直接回家了,晚饭都没吃呢。”

“可你明明烂醉如泥一样的倒在沙发边的地板上。”简晴托着下巴想不明白。

张翔一边漱口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回来的时候觉得有些累,就试试躺在地板上,没想到挺舒服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可你昨晚的样子,真的跟醉酒似的,脸上发红发烫,一整晚都在说醉话!”简晴回忆着昨晚睡觉后的事,有些后怕。老公似乎醉得一塌糊涂,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一边抬起手在半空中挥舞,折腾了大半夜后才逐渐安静下来。

这跟发酒疯有什么区别?可,她确实没有从他身上问到一丝久违。老公说他没喝酒,难道是吃错了东西?

简晴有些担心,“你今天干脆别上班了,去医院看看吧!”

“不行,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我可是主角。”张翔搞不懂自己的妻子干嘛要小题大作,一觉醒来就老是用古怪的带着黑眼圈的眼神看他。

洗漱完,又拿起电动刮胡刀在嘴旁比划着,他从镜子中突然看到自己手臂内侧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痂。

张翔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痂在灯光下反射着暗红色的光,表皮粗糙,无数深红色的线状物如同血管般密布。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完全不痛,看来痂已经干了,不久便会脱落。

张翔用指甲刮了刮,突然一阵尖叫刺痛了他的耳膜。那股尖锐的叫声仿佛近在咫尺,有人凑过嘴在他耳边呼喊般,声色也难听到无法形容。

就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声音。

“刚才是你在叫吗?”他朝外边的妻子喊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简晴疑惑的走过来,“我一直在厨房里做早饭。”

“奇怪了,那刚才谁在我耳边惨叫?”张翔皱了下眉头,“难道是幻觉?”

没有再管这件事,他只觉得右手臂上的痂难看,干脆用指甲三下五除二的将其弄了下来。这一次没再听到怪叫,那块痂仿佛本来就不属于他,很轻易就剥掉了,只是痂与皮肤之间黏着许多恶心的液体,如同藕粉般,而且臭到鼻子难受。

那股臭味比在肚子里发酵了十多天的排泄物更难闻。脱离体表的痂红的更暗淡了,张翔本来还觉得恶心,想要立刻扔进马桶里冲走,可走了几步后,视线却直愣愣的停留在反射着诡异光芒的痂上。

不由自主的,他的喉咙耸动,一口唾液被吞进了肚子中。

脑海里有股难以压抑的欲望,大脑指挥着神经,痂的模样占据了他所有的视觉。张翔终于忍不住了,他将那块痂放入嘴里,咀嚼了几下,然后吞了下去。

等他的意识恢复后,胃部顿时不断地蠕动抽搐,张翔恶心的趴在马桶上不断地吐,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他脸色发白,什么胃口也没有,撑着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简晴眨巴着眼,看着一桌子的早饭发呆。自己的老公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失魂落魄的模样?难道是工作压力太大?

虽然有这样一件插曲,可随之的几天,她的心情却越来越好,本来每天都能在沙发地下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痂,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简晴总算是长出了口气。生活似乎渐渐朝着好的方向转动,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许她所谓幸福的人生,只不过跟纸张一般脆弱,一戳就破。

而戳破幸福的手指,正是来源于半个月后的惊魂遭遇。那晚,她在熟睡中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然后醒了过来……

第三章

声音很奇怪、很刺耳,她恍惚间似乎梦到了一个很古老的童话故事。小时候还没死的姥姥就爱在自己哭闹的时候讲这个故事,姥姥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小姐弟,上了熊家婆的当,被后者抓住了,并带到一间屋子里。

天黑以后,熊家婆要吃人,又怕一下子对付不了两个,于是,她把两姐弟带上床睡觉,弟弟和熊家婆睡一头,姐姐睡另一头。半夜里,姐姐听见熊家婆在吭哧吭哧地吃东西,好像是在啃骨头。

偷偷一看,原来熊家婆正在吃她的弟弟!她吓得不得了,但又不敢惊动熊家婆,于是,假装要拉尿,让熊家婆放她出门。熊家婆怕她跑了,便拿出一根绳子,一头拴在小女孩手上,一头自己捏着。

小女孩出门后,很快解开手上的绳子并把它拴在树上。熊家婆吃着小男孩,隔一会儿就拉拉绳子,过了好长时间,好不见小女孩回来,等她跑出去一看,前者早已不见踪影。

对了,那声音,就像有人在她身边啃着胡豆,又像是在啃骨头,声音很细碎,但在午夜寂静的房间里确实那么的刺耳。

简晴醒了过来,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左边的床空荡荡的,老公不在。她不由的晃动脑袋寻找张翔去了哪里,可视线刚一移动,就看到右侧的窗帘被拉开了,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地板上,印着一张人影。

那人影很熟悉,正是自己的老公。他背对着自己,正“咯吱咯吱”的不知道在偷吃什么。屋里黑漆漆的,张翔又背着光,让她实在有些毛骨悚然。

简晴咳嗽了一声,小声问:“老公,你在吃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吓了张翔一大跳,他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扔到窗外,转过头,脸色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没,有些肚子饿,随便在冰箱里找了点东西吃。”

“是吗?吃完东西记得漱口再上床。”

简晴疑惑的看着老公向外扔东西的姿势,可眼睛却捕捉不到任何东西,或许是他丢掉的只是些食物残渣,自己没办法看清吧。她没有太在意,就是觉得腿有些发痒,前几天摔了一跤,大腿内侧流了点血,结疤后估计正在恢复。

用手挠了挠,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指头触摸到的全是一层软肉,哪里还有痂?难道是睡觉时不小心挠痒痒给挠掉的?

从那天开始,简晴就觉得老公有些变了,虽然还是那么爱她,那么爱说甜言蜜语,可在她眼里,张翔的行为举止总是透着一些诡异。他的饭量越来越少,人也开始瘦下来,不过精神还不错,脸上的血色像是用胭脂抹上去似的,阳光一照就变白,到了晚上就红润的透着血光,怪的很。

而且,老公常常在晚上背着她吃东西。简晴经常午夜被他吵醒,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但是第二天她去厨房和冰箱里找找,却发现什么食物都没有少。

日子就在古怪的气氛里流逝,一个月后的一天,简晴的闺蜜小雨遇到车祸住院了,他俩买了一些礼品去慰问。

小雨伤痕累累,脚还被石膏固定住。简晴跟她八卦了一阵子,张翔感觉她俩的话题很无聊,便掏出手机玩个不停,只是视线,却若有若无的徘徊在病床附近。小钰被若有若无的视线盯得不舒服,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却一无所获。

“亲爱的,帮一下,扶我去厕所。尿急!”聊到高兴的时候,小雨突然说,她尴尬的脸有些发红。

简晴噗哧一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赶快找个男人嫁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小雨缓缓向厕所走去。一旁玩着手机的张翔间两人进入厕所后,突然站了起来。他眼神里散发着刺眼的欲望,贪婪的脸靠在床上摩挲,双手不断在床上摸索。

很快他就找到了许多黑漆漆的片状物,那是小雨因为手上而掉落的痂。张翔仿佛找到了宝贝似的,急忙从身上掏出一个保鲜袋,将收集到的痂藏了起来。他将床单上的痂收拾得干干净净,嘴里不断地分泌着唾液,嘴馋得要命,胃部有股紧缩感,大脑也在凌乱的发出乱七八糟的指挥。

张翔忍住内心深处的欲望,他眼瞅着厕所的门,在两个女人走出来的前一刻坐回了椅子上,仍旧拿着手机,玩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辞别小雨回家后,简晴坐在沙发上,她用目光看着自己的老公,觉得他越来越陌生。

“你在小雨的病床上找什么?”她看着准备走进书房的张翔,突然问。

“没什么,觉得她的床有些脏,帮她拍了拍。”老公的身体猛地一顿,转过头看她,眼神却躲躲闪闪。

简晴越想越可以,“你不觉得不正常吗?平时在家里,从来也没有见你拿起过扫帚,你会说那么爱干净的人?何况小雨跟你又不熟,你没事还在家里讽刺她几句,说她把我带坏了。她,你会关心?”

“那你觉得我在找什么?”老公脸有愠色,反问道。

“就是不知道,我才想问你。”简晴倔强的看着老公的眼睛,“我看到你在小雨的床上捡了些东西,然后藏了起来。”

“你在怀疑我偷东西?那你自己去问小雨,看她有没有丢什么吧。”张翔懒得再多说,他似乎很气愤,几步走进书房门后,还用力的将门关了起来。

门使劲的合拢了,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简晴的脑子有些乱,她自然不会相信老公会偷东西,可他究竟在小雨的床上摸索着什么?那副贪婪的模样,由于看到了猎物的狼。那一幕是她透过厕所的磨砂玻璃偶然看到的,她根本没办法形容自己老公那一科的可怕神情。

张翔,他究竟是怎么了?工作压力太大,病了?

不管怎么想,她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寂静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呆呆坐着。突然,书房里发出一股奇怪而又熟悉的声音。简晴皱了下眉,蹑手蹑脚的凑过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听。

那声音虽然轻微,但果然很熟悉。就一如午夜老公爬起来加餐,吃着她从来没看清食物时,发出的咀嚼和脆响。

“咯吱、咯吱。”

她的老公张翔,究竟在书房里吃什么?

好奇心犹如毒舌一般在心底滋生,简晴迫切的想弄个明白。她想推开门,可门却由里边反锁住了。随着锁发出声音,里边的咀嚼声也戛然而止。

门被迅速打开,张翔阴沉着脸,用冰冷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简晴愣了,依旧保持着偷听的姿势。

“哼。”老公哼了一声,没多话,甩手就出了门。

简晴在原地呆了一阵子,然后咬了咬嘴唇,走进了书房中。老公不论在吃什么,应该都会留下痕迹,只要仔细搜索一番,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才对。她一边思索张翔最近的古怪,一边寻找所谓的“蛛丝马迹”。

没过多久,真让她找到了一些奇怪的碎屑。

“这,这到底是什么!”视线接触到的一瞬间,简晴整个人都死愣住了。

第四章

每个人哆哆嗦嗦都有偏爱的食物,例如简晴,她喜欢吃白水菜。而她的老公张翔,喜欢吃回锅肉,只是没想到,张翔对食物的嗜好,最近又多了一个。

简晴在地板上发现的碎屑是咀嚼后留下的,看不出模样形状,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很恶心。她用手沾了一些仔细打量,心理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她将书房打扫干净,心乱如麻,手里拿起电话犹豫不决,终究还是拨通了小雨的手机。

“小雨,你病房的床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她吞吞吐吐的问。

小雨疑惑的说:“没有啊。”

“是吗,那就好。”

简晴正要挂断电话,突然听小雨轻声嘀咕道:“说起来我似乎伤口快好了,今天护士来换床单时,还称赞我的床干干净净的,以前每次都会掉许多痂上去,今天下午一块也没找到,嘻嘻,我的伤肯定恢复得不错。”

刚听完,简晴的脑袋就仿佛被石头砸中了似的,一片空白,怎么都没办法反应。她行尸走肉似的挂断电话,望着天花板发呆,一直发呆,大脑里只留下了一个字,痂!

她总算搞清楚老公在闺蜜病床上找什么了,是小雨伤口上掉落的痂。突然想到许多天前的那个午夜,张翔在床边背对着自己吃东西,吃的或许就是从自己大腿内侧伤口上剥下来的痂。

他为什么会突然有食痂的习惯?太恶心了!不由自主的,简晴猛地又想起了沙发地下每天都会诡异出现的那块痂,自从那次老公醉倒在地板上后,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那天她明明没有闻到酒味,可老公偏偏是一副喝醉的模样。

太奇怪了!

现在想来,那股味道似乎还清晰的萦绕在鼻尖,古怪,而且还带着一丝恶心,仿佛微弱的臭豆腐的气味!

简晴手脚冰冷,不知所措,她打开电脑在本地论坛上求助,又查了查老公的症状,很快,“异食癖”这个词就映入了眼帘。

“所谓的异食癖是由于代谢机能絮乱,味觉一场和饮食管理不当等引起的一种非常复杂的多种疾病综合症状。从广义上将异食癖也包含有恶癖。患有此症的人持续性地要一些非营养的物质,如泥土、纸片、污物等。

“过去人们一直以为,异食癖主要是因体内缺乏锌、铁等微量元素引起的。但医生们认为,异食癖主要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

“异食癖的孩子的表现就是异食,较小的东西吃下去,较大的东西就用舌头舔,不听人劝阻,躲在一边悄悄吞食,其危险不在于行为本身,而在于儿童吃下去以后对身体的危害,可引起多种疾病。”

异食癖?简晴完全能确定他的老公从前绝对没有这些症状,要说是心理压力太大,也从没跟她提及过。她越想越古怪,老是感到发生在张翔身上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毕竟发现痂的时候,自己也有将其吞下去的欲望。

难道,自己也是异食癖潜在患者?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真的是病的话,也应该早些治疗。

晚上,等张翔回家后,简晴决定跟他摊牌。

“你去哪了?”

夜色渐浓,窗外车水马龙的霓虹灯光将夜晚映的五颜六色,可她心理却说不出的烦恼,甚至有些恐惧。

“有些烦,出门透了透气。”张翔脸色红的厉害。

简晴眯着眼睛,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差点吐出来。老公长得很帅,可一想到他将痂放入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然后预约的吞下去,她就感到不寒而悚。

“我看你,是出去找晚上偷吃的那些东西了吧。”简晴缓缓道,她强忍着呕吐欲,看着老公红润的脸。似乎没到晚上,老公偷偷的吃了痂后,脸就会发红,犹如醉酒似的。

张翔吃了一惊,矢口否认:“没有。”

他心虚的就想回卧室,却被妻子拦住了,“别瞒着我了,我知道你在小雨的床上找什么,也知道你每晚都背着我在床边上吃什么,是痂吧?你怎么会突然喜欢吃痂了!”

话刚说出口,张翔就恍如被闪电击中似的,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他愣愣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他蹲在地上,用力的抱着头,“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简晴心理发酸,她看着老公绝望的模样,轻轻走上去,拍着他的背,“别怕,我查了查,那是一种叫异食癖的病,能治好的!”

“不对,我患的不是病。刚开始吃痂的时候,我每天都惶恐不安,也特意找心理医生咨询过。”张翔使劲儿摇头,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个不停。能让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哭成这样,情况该糟糕到何种地步?

“你已经去找过医生了?”简晴很意外。

“嗯,一声说我心理没问题。我还在网上查过,有人所以吃痂是因为血液缺少铁,可我坐了全面的是身体检查也没查出任何症状。这种怪癖突然就出现了,而且一天比一天病入膏肓,每天不吃一些痂,肚子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似的,又痒又痛。”

“总有办法治好的,我们多找几家医院、多找些民间偏方。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简晴也不知都该说些什么了,她一边抹干老公脸上的泪,一边决然道:“你去公司请一个礼拜的假,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到处求医。”

“唉,试试吧。”张翔苦笑着,叹了口气。

他隐藏着许多东西都没有说出来,自己患的可能真的不是异食癖,因为现在心底深处总是有股邪恶的欲望,那远远超出了异食癖的范围。

他害怕,怕得要死,就连看这个世界,都觉得暗淡无光,充满了如痂的表皮一般斑驳暗红 的粗糙感。他现在基本上很难咽下其他食物,只能吃痂,他甚至在怀疑,会不会有一天,他自己都会变成一块痂,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或许,真的有这么一天吧!

张翔望着妻子萧索的背影,突然舔了舔嘴唇。

尾声

就像我经常说的那样,这世界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每一件事都千头万绪的似乎没有联络,可是到了最后,却终归会乱麻般一整团都塞到了你的怀里,让你去收拾餐具。

我是夜不语,初吻简晴和张翔这对夫妻的事情时,是在三天前,有个网名叫做番茄的人写了一封长信给我,说是她的邻居有些奇怪,在本地论坛发了许多求救贴,很灵异。她一时感兴趣,就找上门和那个叫简晴的邻居聊了起来。

可是越深入这对夫妻的事情,越感到毛骨悚然。简晴的丈夫张翔,完全不同于普通的异食癖者,番茄甚至觉得,他简直是被恶鬼缠身似的,无法挣脱。

这个多管闲事的邻居自称是我的忠实骨折,一直追着我的书看,对我也特别佩服,认为我或许有办法帮助简晴夫妻俩。开始时我还不以为然,认为那个张翔,只是有严重异食癖罢了,可一时忍不住手痒,跑去番茄提及的论坛搜了搜帖子,越看越心惊。

张翔,绝对患的不是异食癖!他虽然有异食癖的症状,可却太古怪了。

异食癖患者吃不下普通的东西,所以经常面黄肌瘦,可妻子简晴却声称,自己的老公食痂后,会面色红润,这完全颠覆了异食癖的定义。

一些小小的痂,就能补充人体一天所需的营养物质?我不信!或许,里边还有更深层次的可怕缘由。

不敢怠慢,试着跟番茄联络了一下,她居然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大二学生,语气很惊讶:“您,真的是夜不语先生?”

“是我。”我在电话里苦笑。

“不得了喏,不得了。”女孩的声音很高昂,继而又低沉压抑起来,“你是来问那对夫妻的吧?我已经三天没有他们的消息了,敲门也没人应,不知道是出了远门还是啥的!”

我拿电话的手一顿,后脊背顿时凉了半截。看来,事情恐怕已经无法挽回了!

当晚我就买了去那个城市的机票。下了飞机,取了行李,推开机场的旋转门,就看到了番茄举着硕大的牌子,写着:“恭迎夜大光临。”

我整个人都瀑布汗。

番茄很有活力,虽然相貌普通,可是亲和力扑面而来,也颇为畅聊,不论说什么,她总能跟你找到话题。我租了一辆车,朝她家的位置开去。

“我家就住在简晴隔壁那栋。关于他们买的房子,我也去查过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交房后,从没人住进去过。附近的邻居也好好地,人也不错。”

番茄的嘴基本很难闲着,叽叽喳喳的介绍个不停:“简晴姐姐人不错,到处带着自己的老公求医。据说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找了很多江湖赤脚医生求诊,还试过大量的民间偏方,可张翔的病还是一天比一天重。”

“他们失踪前,你见过两人吗?”我问,“她丈夫的状况怎样?”

“简晴姐姐很憔悴,不过丈夫倒是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营养很好十分健康。”番茄也挺疑惑。“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患病的是简晴呢。”

我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叹了口气,“怪了,太怪了。确实是越想越搞不懂。”

车下了机场高速公路,穿越半个城市,终于在这个社区的地下停车场里停住了。

番茄问:“夜大,你休息一天,明早再去拜访简晴姐姐吧。太晚了,看你也风尘仆仆挺累的。”

“不用了,早点去看看。”我摇头,“心头老有股急迫感,总觉得很不对劲。”

番茄有些被我的脸色吓到,“他俩真出事了?”

“出事了还算轻的,就怕……”我的话顿住了,活生生的咽了下去,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跟外行人解释。

女孩十分好奇,不过却能很好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她没有多问,只是偏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将我带到简晴家门口,努了努嘴,“夜大,就是这里了。不过门锁着,怎么敲都没人回应,应该是没人在家吧!”

我看了门把手一眼,金属把手在灯光下反射着冷色调。上边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仔细看,金属色表面还蒙着一层红晕,仿佛密布着无数血管状的细丝。

敲了敲门,果然没人回应,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进入楼中后,一整扇门背后都透出刺眼的偷窥视线。十八楼一共有六户人家,六扇漆着暗红油漆的门上都有一个猫眼,可怕的是,每个猫眼后,似乎都有谁站着,默默窥视着我俩。

这些视线令我后背发麻。

假装大声咳嗽,窥视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掏出万能钥匙将简晴家的门打开,还没走进去,就呆住了。番茄甚至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她看着屋里的景象,腿软的瘫软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脸色惨白,目光中全是恐惧。

我强忍着恶心感,走进了房间中。屋里的一切都惨不忍睹,简晴被倒吊在客厅中,全身赤裸,身材姣好的胴体密密麻麻的伤口爬满。似乎是谁用小刀在她身上不断的割出扣子,等待她受伤流血,但又小心翼翼的不让她流血过多,不容易结疤。

木质地板上,爬满了奇怪的肉瘤。这些肉瘤被长长的血管连在了简晴的身体上,似乎和她右手上的伤口是一个整体。我的视线中,全被这些肉瘤充斥着,就连壁挂电视旁的一棵风景树也没有避免。

肉瘤仿佛果实似的,挂在风景树上,一收一缩着,像是心脏般呼吸鼓动。屋里的场景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力。我从身上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用力戳了肉瘤的表面,很硬,恍如肌肉上凝结了一层茧。

被倒吊着的简晴一动不动,不知死活,而她的丈夫,我找遍整个房屋都没有找到。视线再一次落到这些肉瘤上时,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涌入脑海。难道张翔,已经变成了雾里的无数肉瘤,透过血管,寄生在了简晴身上?

我掀开沙发,盯着帖子里简晴提及的,每晚都会滋长出痂的位置,可是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个屋子没问题,原因或许处在其他地方。”我站在犹如地狱的客厅中,思维飞速的判断着目前的状况。

“番茄,你有没有听简晴提过,她来看房的那个早晨,究竟遇到过什么事?我想,很有可能简晴那天早晨,将某些东西带进了房子里!婴儿的眼睛是最纯洁的,她的侄子看到了打人看不到的玩意儿,所以才哭个不停。”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鬼鬼神神的存在,但是有些东西确实是小孩能看到,而打人就算看到了也会在潜意识里否定存在的。我找过许多奇奇怪怪的物品,也经历过许多毛骨悚然的恐怖事件,每一件,背后都深深隐藏着一股超自然的东西。

那些东西或是一个不起眼的石头,或是一具普通的尸体。就像陈老爷子被分尸的骨头,至今我也没搞明白这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分尸成无数块,封印在世界各处。

简晴,来看房的当天早晨,究竟将什么带到了房子中呢?或许,明天我该沿着她走过的路线,仔细找找才行。

“喂,番茄小姐?”呆在门外的番茄一直都没有发声,我疑惑的转过头,吓得全身发麻。

只见不知何时,十八楼的住户都站在了简晴家门前,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十多个人,每个人的神色都极为异常,脸色惨白、僵直的表情犹如戴上了面具。

番茄倒在地上,她身上无声无息的趴伏着一个佝偻的老头,正在将一块痂塞入她的嘴中。

那些不正常的邻居们右手臂上都有一块指甲盖大笑的暗红色的痂,在走廊灯光中散发着妖异的光泽。

面无表情的人们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们抬起头,向我瞧过来。我向后退了几步,清楚地看到,这些人的脚后跟都连着一根血管,猩红色的血管将每个人连成一个整体。这些人,跟雾里爬满的肉瘤并没有区别。

我一退再退,最后退到了简晴身旁。女人的身体被我撞了一下,在空中不停摇摆。她的影子也晃来晃去,彰显着这一刻的绝望。

人形肉瘤们中的其中之一,剥下右手臂上恶心的痂,双手挺直,犹如僵尸般朝我逼了过来。

原来简晴家出现的古怪的痂,居然是靠着人类的吞噬而繁殖的。在如此危急的一刻,我居然还闲暇的如此思考着。右手胡乱摸索,抓住了不远处插在腐烂的水果上的小刀,朝那些已经不是人类的怪物们,迎了过去……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形怪物,如果插中了心脏的话会不会死掉。

总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番外《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