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很好,船停下之后,我和秀珍潜水去察看究竟,你留在船上。”高翔走到了驾驶舱的门口,“可能在敌船上,会有一场恶厨发生——”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

安妮立时现出了十分忧郁的神情来,道:“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你有最重要的事要做"”高翔严肃地吩咐看,“你密切注意看我们上了船之后敌船的动静,如果你接到我所发的信号,那么你就立即用毁灭性的攻击,消灭敌船,你千万要留意,我们三人是否能逃生,全靠你发出的攻击是不是及时!”

安妮用心地听者,她脸上那种忧郁的神情,也一扫而空。安妮不幸,是一个残废的孩子,正因为她是一个残废的孩子,所以她心理上,就更要竭力证明她并不是废人,而是一个有用的人。所以,当她看到人人都有事可做,而她都空闲看的时候,她就会感到异乎寻常的难过!

而如果她同样也负有任务的话,她就会感到高兴。尤其当她所负的任务是十分重要之际,她更加感到高兴。

穆秀珍、高翔和木兰花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有时,特意派很艰难的事给安妮做,事实证明安妮从来也未曾负过他们的托付!

这时,“兄弟姐妹号”绝续在向前滑行着,但是速度已减得十分之慢了。终于,船已经全然静止不动了,只是在水面上轻轻地摇幌看。

而在雷达萤光屏上,那亮绿色的一点,也固定不动了,仪表上的数字显示,前面的那艘船,是在离他们只有三十码外。

安妮按下了一个开动红外线电视摄像管的掣,电视萤光屏上出现了一团团的浓雾,隐约可以看到浓雾中有一艘船停看。

安妮又调整电视摄像管的远摄控制,萤光屏上的那艘船,渐渐地移近,他们已然可以看清,那是一艘形式十分古老的渔船!

穆秀珍不禁某了一呆,道:“高翔,你认为那艘渔船,就是我们要找寻的目标,兰花姐会在那样的一艘船上么?”

高翔看到了那只不过是一艘从外表看来十分残旧的渔船,他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疑惑。因为据解森说,吃人花在一艘船上,那艘船是吃人花活动的总部,那么,它应该是一艘设备十分现代化的游艇才是,如何会是一艘破旧的渔船呢?

所以,高翔一时之间。对穆秀珍这问题,也觉得十分难以回答,而就在此际,只听得安妮低声叫道:“看,有人上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指着电视萤光屏。

通过远摄镜,电视萤光屏上,那艘渔船的甲板上,出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站在甲板上,向前张望看,他们身上的衣服,证明他们绝不是渔民!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一看到这种情形,便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低呼,齐声道:“看,原来那只是他们巧妙的伪装!”

那的确是十分巧妙的伪装,一个大规模的,现代化的犯罪组织的总部,却设在一个外表上看来,是十分之古老的渔船之上!

安妮蟹得十分紧张,道:“那两个人会不会发现我们?”

“我想不会的,”高翔回答,“雾如此之浓,他们自以为停在海中心,是十分安全的。而且,他们也绝计想不到,我们已从解森的口中,获得了重大的情报,会追踪到海面上来。敌人的数量可能远较我们为多。但是我们却可以攻其不备!”

穆秀珍道:“我们准备潜水了?”

高翔点看头,他们两人退出了驾驶舱。

安妮则继续从电视萤光屏上,注意看那艘“渔船”上的变化。只见又有一个人,走上了甲板来。那人看来,好像是女子。

那先走上甲板上的两人,立时转过身去,他们三人,显然是在交谈些什么。但是安妮自然无法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安妮只看到其中有一个摊开了手,向海面指了一指,作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看他的动作,像是对浓雾的天气在表示埋怨。

安妮并没有看了多久,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已经换好了全副潜水的装备和应用的工具,他们一齐低声腐咐看安妮道:“小心观察敌方情形。”

安妮的心中十分高兴,但是她究竟年纪还小。木兰花又失陷在敌人手中,这样的情景下,她无法不感到紧张,她又不由自主地咬起手指甲来。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在右般处的梯子上,向下爬去,不一会,他们两人,便已然浸在漆黑的海水之中了。

穆秀珍的泳术之佳,是木兰花也及不上的,她人一到了海水之中,身子向后翻了一翻,双足轻轻一蹈,整个人便像一条鱼也似窜了出去。

高翔跟在她的后面,也游了出去,他们为了不发出任何声响来。是以并不是在水面上向前游去,而是在水底下三四呎处向前游出的。

穆秀珍在水下面,首先碰到那艘“渔船”的底部,她慢慢地冒出了水面来,高翔也跟着浮起,两人一齐取出了一副爬墙用的“橡皮足”来。

那种“橡皮足”的形状,像是一个半圆形的球体,是用弹性十分足,而且十分柔软的橡皮制成的,利用道种“橡皮足”,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爬得十分高。

它的原理很简单,当一用力将半圆形的橡皮球向墙上压去之际,襄面的空气被压出去,形成真空状态,外面的大气压力,就足以将橡皮球贴在墙上,其附足之强,如果那墙的表面是十分光滑的话。足可以挂起两千磅以上的重重!

而在“橡皮足”之上,另有一个十分小巧的装置,那是一个小小的活塞,当这个活塞一被打开之后,空气进入橡皮球之中“橡皮足”又可以自由移动了。这并不算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好几十年之前,搬运工人在运装大件的玻璃时,就是用这种方法的。

当然,“橡皮足”也不是无往不利的,如果被攀登的表面,是十分粗糙和凹凸不平的话,那么就不会很顺利,而是十分危险的了。

然而船身却是十分利于攀登的,因为船身十分平滑。

而且,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在碰到了那“渔船”的船身之后,也立时觉察到,表面上看来,那船似乎是一块块木块拼成的。但是事贸上,那却只不过是巧妙的油漆所造成的错觉而已,事实上,在油漆的掩盖之下,船身完全是铁铸的!

那对高翔和穆秀珍来说,自然更加有利!

因为那样,他们更容易攀上去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套在手腕上的“橡皮足”中空气挤出去,又在拔动着小活塞,让空气灌进去,他们几乎是无声无响地在向上攀去。

当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伸手已然可以攀到船般之际,他们两人略停了一停,穆秀珍用手指在腰带上按动了几下,那是她在通知安妮,要安妮向他们报告那艘“渔船”上的情形。他们两人的行动。安妮在电视萤光屏上,是全可以看得清的。

当她一收到了穆秀珍要她报告情况的信号之后,她忙道:“那两个人远在甲板中,那女人已进去了,他们在甲板上来回地走着,你们如果上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安妮的声音,穆秀珍和高翔两人都可以听到,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左耳上,都塞着耳塞形的无线电对讲机的原故。

他们商人互望了一眼,高翔立时摸出了一粒小小的钢珠来,向穆秀珍扬了一场。穆秀珍也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高翔一扬手,将那枚小钢珠向船上抛去。

小网珠落在甲板上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十分太飨,只是轻微的“拍”地一声,接看,便是小钢珠向前滚出的声音。

小钢珠向前滚出的声音,听来更轻,但是海面之上,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划是清晰可闻。而且,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立时可以听到有两个人的卿步声,循看小钢珠滚出的方向,走了过去,安妮也立时通知他们:“那两人走开去了!”

高翔右手一伸,抓住了船般,手腕上一用力,人已向上升高了眠许,紧接着,手在船上一撑,人已轻轻巧巧,翻上了甲板。

两人迅速地向前奔出了几步,在一大堆缆绳之旁,伏了下来。他们伏下之后还不到十秒钟,那两个人便已经走了回来。

其中一个在低声咕喃看,道:“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声响的,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木兰花在船上,总不免有点古怪。”

另一个笑道:“看你,疑神疑鬼作什么?木兰花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闹不过我们。现在她被囚在船上,插翅难飞了!”

他们一面说,一面向穆秀珍和高翔两人的伏身之处,走了过来,一等到他们来到了缆绳的附近,穆秀珍便已扳动了枪机!

两枝麻醉针,分别射中了两人的小腿,那两人的身子,向上挺了一挺,便向后倒来,但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不等他们的身子撩在甲板上,便自绳堆后跳出来,将他们两人扶佳。那两人中了麻醉针,虽然只不过几秒钟,但已然昏迷不醒了。

高翔将扶住的那人,摆出一个坐的姿势,令他“坐”在绳堆上,而穆秀珍则使另一个人。靠看那“坐”看的人。令得他们看起来好像是“站”着一样。

然后。他们两人,迅速地掩向船舱的入口处。

入口处挂看一幅布帘,但是当穆秀珍一伸手。掀开了布帘之后,即发现布帘之后,是一扇铁门!穆秀珍摊了摊手,高翔向旁指了一指。他们一齐贴看船舱,在狭窄的船般上,慢慢地移动看,不多久,他们便已然来到了船尾,穆秀珍轻轻跳到了甲板上。

她才一跳上甲板,便听得尾舱中有人声传了出去,有一个人在道:“甲板上好像有声响,待我走出去看看。”

另一个人道:“又不是你当值,你出去看做什么?”

那人显然未曾听另一人的劝告,因为立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飨,穆秀珍连忙身形一闪,闪到了门遐,高翔则在船舱转角处站立不动。

尾舱的门推开,一个人探头出来。

那人才一探头出来,穆秀珍身形一转,立时转到了他的身前,那人突然之间,看到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前,不禁大吃一惊,立时张大了口。

穆秀珍早已料到,自己如果突如其来地出现的话,受了惊吓的人,一定会张大口的,是以她也早已准备好了一团破布!

那人才一张大口,穆秀珍手扬起,顺手一塞,已将那团破布,塞进了那人的口中,紧接看,穆秀珍五指一紧,已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反助,将那人的手臂勘了过来。那人为了避免手臂被穆秀珍砌断,是以不得不转过身子去。

那一切,都不过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事!

穆秀珍制住了那人,立时将那人推进了尾舱中,只见船舱里面。和船的外表,绝不相同,十分之现代化,一张双层的铺,上层躺看一个人,那人背向看舱口,正在就看灯光,在聚精会神地看一本有裸女封面的杂志,他竟根本不知道在门口发生了甚么事!

但是,他总算听到了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双。

他也不转过头来,只是道:“没有事,是不是?我们停在海中央,外面的雾又那么浓,怎会有事?还是快睡罢,别总是吵人了!”

这时,高翔也已走了进来,他等那人讲完,才应了一系,道:“事倒是没有甚么事,可是劫有两个陌生人,闯了进来!”

一听到高翔的声音,那个人如同遭到雷极也似。直跳了起来,疾伸手,向横放在床头上的手提机枪抓去,但是高翔的手弹出了一枚小钢珠,“拍”地一声,正弹中在他的手背之上,那人痛得立时缩回手来。高翔一步赶过,将两柄手提机枪一起取了过来。

他抛了一柄给穆秀珍,穆秀珍一接了手提机枪在手,便用力一推,推开了那人,那人虽然已被松开,但是过了好久,他的手背,才能伸回到前面来。穆秀珍的枪口,对准看他们两人。

高翔却将手提机枪挂在肩头上,他的样子。看来十分轻松,仰抬起一只脚,踏在一张凳子上,在桌上的盒子中,拿起一只苹果来,咬了一口。

那两人脸色惨白,额上的汗珠不断地渗了出来,那一个曾被穆秀珍勘住手臂的,想来因为惊惶过度,是以被放开之后,竟也忘了将口中的布团取出来。高翔咬了一口苹果,才沉声问道:“认识我们么?”

“你……你是高翔?”一个战战兢兢地间。

“对了,算你很聪明,这一位是穆秀珍,我们是为甚么来的,我想你们大概也知道的了,是不是?”高翔向前踏出了一步。

“知道,知道,你们是为木兰花而来的。”

“部就行了,如果你们不想做海上孤魂,就得和我合作。木兰花在甚么地方?”高翔说着,又向前走出一步,一伸手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服。

那人忙摇头道:“我们只知道木兰花在船上。和二姑娘一起被囚在同一个舱中,可是船上密舱十分多,却不知道究竟在何处?”

“那么,谁知道?”

“吃人花,只有她和……宋先生。”

高翔耸了耸肩,道:“那也一样,只不过事情总得从你们的身上开始,你们设法将吃人花或是宋先生,叫到尾舱来。”

那两个人的脸上都现出十分为难的神色来,一个道:“宋先生……的地位十分高,我们有甚么事,也不能去见他,只能等他召唤我们。”

高翔皱起了眉,他们两个人己上了敌船,一切行动,都非极之谨慎不可,要不然,不但救不出木兰花。而且连他们自己也要失陷了!

从那两个人的神情看来,他们讲的可能是贸话,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呢?他迅速地转着念头,他只是考虑了极短的时间。就道:“那么,吃人花和神枪手宋先生,是在船上的甚么地方?”

“他们在主舱。”

“如何可以到主舱去?”

那两个人苦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向另一扇舱门指了一指,道:“打开那道门,是一条走廊,很窄,走廊的一旁全是舱房,主舱在正中的两间。”

高翔松开了那人胸前的衣服,立刻到了那扇门迈,伸手便待去开门,可是那人刮急叫了起来,道:“可是你不能打开那门!”

“为甚么?”高翔立时反问。

“那走廊的两头,都装有电视传真设备,任何人一在走廊中出现,吃人花就可以在她的舱房申看得到的。而她只要一按钮,密集的枪弹,会使苍蝇也飞不过去!”

高翔不禁倒吸了一口掠气,他立时冷冷地道:“你为甚么要提醒我这一点?是不是你故意吓我,使我不敢打开这扇门!”

那人苦笑了起来,道:“高先生,一打开门,吃人花一看到是你,自然是会对你不客气,你想想,如果你遭了殃,穆小姐肯放过我们么?我们贸在是为自己着想!”

高翔果然在门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已经十分接近木兰花了。他们甚至和木兰花在同一艘船上,但是他们要救出木兰花,劫还绝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高翔沉鋆道:“走廊有多润?”

那人道:“两呎,高先生,不会有机会的。任何人都不能通过那走廊,除非是我们自己人,吃人花行事,十分之小心的。”

高翔斜现着那人,道:“我想你一定跟随她很久了,是不是?”

那人低下头去,并不回答。

高翔又缓缓地道:“我想,你当然不致于认为我们两人是单独来的。在这艘船的四周围,有八艘水警轮,已将你们团团围住了!”

那人的身子震了一震。

高翔又道:“你们想想,就算在混战中,你们不被打死,你今年多少岁了?你还有希望使自己不死在监狱中么,嗯?”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那一个人到这时,才将口中的布团拉了出来,道:“高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功赎罪?”

高翔点头道:“是的,如果你们能彻底合作,那么不但可以免于起诉,而且可以得到一笔奖金,你们根本不必惧怕同党的报复,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漏网,那是肯定的事了,吃人花再狡猾。这次也是难以逃得过去的了!”

那两人互望着,谁也不出声。

整个船舱之中,静到了极点。

高翔在一分键之后,才织续道:“当然,你们也得冒险一下,但那是值得的,你们参加走私宋,本来就是用冒险来赚钱的行为。”

那两人齐声唤了一口气,道:“你要我们做甚么?”

“你们装着吵架,打开这扇门,走出去,在狭窄的走廊中扭打,吃人花和别的人,自然都会走出来看视,吃人花若是出现在走廊上,那么,她必然不能再开动隐藏着的机枪,我和穆小姐,自然有办法,将所有的人都制住的。”高翔缓缓地说着。

那两人又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好。”

穆秀珍立时抬头向高翔望来。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意思却十分明白,那是在问高翔,这两个人是不是靠得住!

高翔发出了一下无可奈何的苦笑,他也作了无声的回答,那是在回答穆秀珍,那是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无法可想了。穆秀珍的枪口仍然对准着那两个人,道:“你们要记得,你们如果想出甚么花样的话,我的枪口,仍然是对准了你们的!”

那两人道:“我们……不敢。”

他们一齐向门口走去,高翔闪到了门遐,那样,门如果打开的话,他就会在门后,电视摄像管是“看”不到他在那里的。

那两人拉开了门,突然相互高声叫骂了起来。

一面叫骂,一面纠缕着,便向前走去,看来,和高翔吩咐他们做的一样。

那门才一打开,高翔也看到了,门外是一条约有三十呎长的走廊。的确只有两呎来宽,如果有子弹自上面射下,是毫无躲避的余地的!

一切看来,似乎都没有异样,可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却立即知道自己上当了。

因为那两人在叫的话,他们根本听不懂!

他们虽然不明白那两人在叫些甚么,但是劫可以肯定,那是一种十分缓秘和复杂的“切口”,是犯罪份子自己所特有的语言。

高翔对各种各样的“切口”,本来也深有研究,但是他却也无法听得懂这一种“切口”。或许木兰花在,她是可以听得懂的。

但是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听得懂,或是听不懂,却都不成问题了,因为那两人大声一叫,一切变故,随即便发生了!

先是走廊逆上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那两人突然向那扇门中,跳了进去。他们两人的行动是如此之快。本来高翔和穆秀珍两人是应该措手不及的。

但是,穆秀珍一听得他们两人一从舱中走出去一再在叫嚷着的话,全是自己所听不懂的“切口”之际,她已然扬起了手提机枪来!所以,就在那两人向另一扇门中疾跳了进去那一闪间,穆秀珍也立时勾下了枪机,惊心动魄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