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去 第一节 被软禁?

话说楚风等人从那个阿尔泰山深处的山谷中出来以后,在喀纳斯湖边的山村告别了小尼莎,她似乎已经恢复,至少在分手之际,都还记得笑着对楚风和凌宁挥手,而其他人则很快就被转送到阿勒泰地区最好的医院里,做全身检查。

“你们在那个山谷里受到的核辐射很厉害,是正常值的四十倍,不过好在这个数值对身体还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在医院里做一段时间的治疗就没事了!”楚风记得自己刚刚被送到这家医院,并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被这样告知。

可是,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到底是指多长时间?三天、一周、两周、一个月?楚风觉得自己的身体快发霉了,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快十天了。除了刚到的那天见到大齐一面,听他丢了一句“好好洗洗就没事了”的屁话之后,就再没见过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

凌宁、威廉、桑布、王聪,还有大齐手下的“小和尚”他们,就算原本大家不是太熟,仔细想想,从认识到如今也不过才几个月时间,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生死考验之后,说是刎颈之交还差一点儿,肝胆相照总是达到了吧。这些人也跟自己一样被隔离起来治疗了么?楚风一开始坚信不疑地这么想,否则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不在自己面前出现?

可时间长了,他开始不确定。尽管他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了这一层楼上,但透过窗户,他一次也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这家医院并不是很大,他从窗户中判断出来,自己身处四楼,而所在的这栋楼最高只有八层,医院除了这栋主楼,还有两栋矮小一点儿的附楼。如果其他人也像自己这样被隔离治疗,不可能这么多天也见不到一丝踪影。楚风疑惑了。

就在他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大时,一天下午的午睡时间,他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楚风惊喜莫名地披衣而起。是凌宁!是她的声音。楚风从未像如今这样觉得这小姑娘的声音如此好听,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可还未等他走出自己那间超大的单人病房,一个沉稳的男声便已响起:“对不起,凌小姐,你不能进去!请你随我来!”

这个声音楚风熟悉,这十天来他天天听,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人是他的主治医生,每天对他询问无数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医生不让凌宁来见自己?楚风很纳闷,他去推开病房的门,没想到门一打开就见到两位士兵正在给他站岗。

“楚先生,请您回去休息!”左边的士兵见他有跨出房门的意图,忙伸手制止。

楚风定定地看了看两名士兵的脸色,见他俩脸上都有一丝紧张,他略微一怔,便不动声色地转身返回。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楚风心想,这十天来,没有任何人来看望自己,也没有其他人的任何消息,自己的手机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电话也不让打。现在凌宁好不容易闯了过来,却又被拦住,自己还被困在了房间里。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蹊跷,此时楚风已然明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被软禁了!

他躺回床上,闭目沉思。首先,这里是军方医院无疑,那门口站岗的,和来来往往穿军装的人以及他们的身姿,都骗不了人。可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被软禁?大齐知道么?他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还不来看自己?如果知道……楚风不敢再想下去,如果大齐知道带自己来这里自己就会被软禁,而他却一路上没有透露任何信息……这想法不禁令楚风汗毛乍起。

不过,为什么呢?楚风仔细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出格之处啊!而且他在那神秘山谷之中一直与大齐在一起,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嫌疑,要“享受”被软禁的待遇?如果怀疑他监守自盗了什么,不是应该有人来审问的吗?可这些天,除了那位主治医生不停地问一些有关他身体的问题,并没有人再问过他别的。

楚风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多年来翻译古文字养成的习惯告诉他,以某种思路去想怎样也想不通的问题可以暂时搁置,过一阵再换个思路想想便是。

如此,楚风很快便静下心来,这一静心,他的听力忽然好了许多,连门边两位战士的呼吸声居然都能听到。

他静静地数着两人的呼吸次数,看来这两人还不是一般的紧张,他们的呼吸明显比正常情况下要急促,他们在紧张什么?

不对!楚风眼中精芒一闪,这两人他并不是没见过,平时也在楼层入口处值过勤,见了自己并不紧张,为什么这会儿……

楚风明白了,是因为凌宁来了。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有什么事是凌宁知道而自己不知道,且眼前这些人都希望隐瞒自己,生怕冲动的凌宁告诉自己,他们才会忽然紧张起来。

事实是否如此呢?

楚风不知道,他不再想这个问题,他从床上下来,穿了拖鞋,进了卫生间。

等楚风从卫生间出来,门口的呼吸声已经听不到了。他装作漫不经心,以每天在楼层里散步的惯用姿态打开房门,果然,那两位战士已经退到楼梯口去了,这回没有人阻拦他出屋。楚风慢慢踱着步子,来到楼层向外的窗子跟前,他往下一瞧,果然,楼下空地上,凌宁正仰着头不甘地看着这边。

也许是两人经过这么些事有了默契,楚风的目光刚刚出现在窗前,凌宁的视线也投向了这边,两人目光一碰,楚风心惊了。

凌宁一脸悲伤,她的目光中有悲,有心痛,甚至还有一丝决绝,却独独没有委屈。楚风知道,以凌宁的性子,特意来看自己,却被人阻挡住,她眼中居然没有委屈,这令楚风心下“咯噔”一声的同时,也有些明了。他不禁发出一声苦笑。

当夜,一个矫健的身影灵敏地避开值班哨卫,悄悄摸进了这层楼值班医生的办公室。

这个很有风度的“窃贼”没有偷任何东西,他只是看了一份病历,然后便悄然离去。第二天一早,查房的护士便惊慌失措地向上级报告:那位领导交代一定要严密注意、精心护理的病人——楚风,不见了。

北京某大医院,高干病房,凌茹凯在电脑上敲打出一些毫无规律的字符。楚风交给他的桦树皮文书的翻译有了很大进展,可是那些神秘石碑上的文字却迟迟没有什么线索。前不久,他又接到了楚风考察小分队送回来的泥版文书的拓印文件。看到那份有着四种世界最古老文字的文书,凌茹凯心中总有个古怪的念头,似乎三者之间有某种神秘的联系,只有找到这联系,他才能够真正破译其中的奥秘。

“老凌!你又不好好休息!”推门进来的张教授,见凌茹凯那满头乱发和通红的双眼,就知道,这个老伙计又熬夜了。他一脸不赞同地过来扶住凌教授的胳膊,“我说,老伙计,你现在这身体,可禁不住你这么折腾。你这是要拼老命哟!”

凌教授连头都没抬,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思考。张教授气得恨不得伸手去关他的电脑。

“别!”凌茹凯此时方回过神来,见了他的动作,连忙伸手去拦,“老张、老张,你等会儿,等会儿!”

“不行,现在你必须休息了!”张教授一点情面不讲,硬是给他把电脑关了,压着老伙计躺下。

“老张、老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凌茹凯力气没有张教授的大,争不过他,急得大吼。可是,来不及了,电脑屏幕在他眼前变成一片漆黑。凌教授气极,别过头去,不理人了。

“老凌,你这么着急,我知道,也能理解,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张教授看他跟自己生气了,无奈地劝慰道。

凌茹凯没反应!

“你这样儿,别说搞研究了,不出几天,连老命都得玩儿完。真这样,你甘心?你毕生的追求,你的疑惑,你不想知道答案了?”张教授不愧是凌茹凯几十年的老朋友,一张口就直逼要害。

果然,凌茹凯听了,嘴张了张,虽还是没有出声,但好歹有了反应。

“再说,你那凌宁小丫头可是一个好苗子啊!只是如今还太嫩了,你不想教她出来,后继有人?”张教授好口才,句句直捅人心窝子。

“我不知道这些么?我是没时间了哇!老张——楚风他、他——我还有几天?不抓紧点时间成么?”凌茹凯一想起自己那位得意弟子心中就一痛,他原本寄予了多大希望在楚风身上啊,而楚风也没让他失望,线索越来越多,似乎他们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可这孩子却成了那样……唉,自己拼老命也是不得已啊!

张教授听了也神色一黯,他想起此行的目的,抬头看看老友憔悴不堪的面容,欲言又止。

凌茹凯闭了闭双眼:“老张,你有什么,就直说吧!现如今,我什么都经得住!”

“这……唉,总得告诉你,罢了!老伙计,你听了千万别上火——楚风出走了!”张教授还是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什么?!”

“医院传来消息,他昨儿晚上不见的!”张教授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他听,“昨天下午,凌宁闯过去了,没让她见到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地,那小子起了疑心,他当晚就潜入值班医生办公室偷看自己的病历,然后,就走了!”张教授很无奈,他心里已把楚风恨得牙痒痒:臭小子!居然连个条儿都不留下就玩出走。你还真是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闲得慌哈!

“阿嚏!”某个跑路的家伙忽然打了个喷嚏,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昨儿晚上,咱没有吹风啊,咋就着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