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做美女的保镖

现在已经没人再问结果了,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还有什么说的?

那些把心提到嗓子眼的赏金猎人们也是长吁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退回赏金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索菲亚疑惑的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糊涂呢?兰特叔叔,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大叔的意思是不是说,索尔是穿黑衣服的那位杀死的?”

兰特点了点头,说道:“听意思,好像是这样。”

“那我要感谢的人就是他了?呵呵,好有趣的人,刚刚他可是没看我一眼呢。”

任何女人都一样,厌恶那些垂涎的眼神,同样,在她们心底也会因为这样的眼神而沾沾自喜,在所有场合都会获得这样目光的索菲亚,对那些不看她,不被她美色所吸引的男人更为注意。

在她进入工会这扇大门的一刻起,她已经注意到了唯一一个没有抬头看她的男人。

先前还以为这个低头,看不清容貌的男人一定是个羞涩的半大孩子,可当菲利斯抬起头时,索菲亚才认识到,不是这个青年男子羞涩,而是,她的美貌提不起这个男人的兴趣。

对于美女来说,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她会好奇这个男人,同样也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出现了瑕疵?

在这方面来看,获得那些真正美女注意的途径确实是装酷比较有用……

“你的伤很重么?我很抱歉,是因为我,你才会受到严重的伤。”

索菲亚歉疚的说道,她的话让所有人对她产生了好感,这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是因为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一个高高在上,从小养尊处优的领主小姐,可以说出这样关心的话来,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是很难得的。

“他是因为钱……”

兰特面无表情的提醒着索菲亚。

索菲亚笑眯眯的说道:“可是,他却把钱分给了所有的人。”

“兰特叔叔,看来我们来对了,我的保镖,一定要这样的人才能担任不是么?”

索菲亚说道。

赏金猎人们流露出吃惊的神色,领主小姐是来猎人工会寻找保镖的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菲利斯的好运来了,成为小姐的保镖,那就等于是一步登天,这样的殊荣是这些过一天少一天的赏金猎人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兰特大步的走到菲利斯的面前,缓缓的伸出手。

菲利斯疑惑的看着兰特,直到老邦德用力的推他,给他使着眼色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握住兰特的手。

一阵柔和的淡金色光晕在兰特的手中出现,光晕很清晰的顺着菲利斯的手涌入他的全身。

片刻后,光晕消失,兰特鄙夷的看着老邦德,说道:“你不是说他受了重伤么?他的身体甚至比双角兽还要强壮,并且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根本就是一个无能的家伙,老家伙,你想让这样的废物进入领主府混饭吃么?显然,你的小伎俩失败了。”

老邦德的脸色涨得通红,说道:“先生,我老邦德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是从来不说谎的……”

兰特冷笑着打断了老邦德的话,说道:“不要忘记,刚刚你已经承认,在赏金的事情上说过谎了。”

老邦德呼呼的喘着粗气,说道:“先生,好吧,刚刚我确实承认了,而我也会为我所说的谎言承担一切的惩罚,但是,我现在没有说谎,他们……他们都知道事实,格林,你告诉这位先生,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

格林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老邦德,嘴唇颤动了几下,也没有说出话来,当他看到老邦德眼中浮现出的悲哀时,格林的心弦被狠狠的拨动一下,挺起胸膛,讲述了当日在天梯丛林中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兰特说道:“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们并不能肯定索尔就是他杀得是不是?毕竟,谁都没有见到他杀掉索尔的过程,也许,他只是一个运气好到了极点,刚好看到索尔尸体的幸运蛋。”

“先生,不管怎么说,我们在索尔剑圣尸体旁边看到的就是他,按照我们的规矩,他就应该算是赏金的获得者。”

老邦德说道。

“一群人在演戏么?拙劣的一场戏,连我都不会相信,更不要说领主府的老爷小姐们了。”

罕特比在一旁讥讽的说道。

老邦德狠狠的瞪了罕特比一眼,扭头看着兰特,说道:“先生,我没有说谎,真的,菲利斯失忆了,也许就是在杀掉索尔剑圣的过程中受了脑伤。”

“什么叫也许?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上不许有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们不会计较赏金的事情,毕竟索尔已经死了,我们所要看到的事情实现了,这就可以了。但是,你不要嘴硬的说,索尔就是这个家伙杀死的,你看到了么?谁看到了?若是他这样的人成为小姐的保镖,我问你,你觉得他可以保护小姐么?”

兰特阴冷的说道。

老邦德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没有说出话来,事实就是这样,菲利斯已经失忆了,并且没有任何能量,他确实无法保护领主家的小姐。

“邦德大叔,我们走吧,我不做什么保镖的。”

菲利斯淡淡的说道,搀扶着老邦德的胳膊,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菲利斯和老邦德一起走出了门口,路过索菲亚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看索菲亚一眼。

索菲亚看着菲利斯高大坚实的背影,眼中闪现出一抹古怪的神色,奇怪的男人,他真的只是个运气很好的幸运蛋么?

老吉米的酒馆很小,多是一些熟客,来这里聊天打发无聊的时间。

老邦德和菲利斯坐在酒馆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老邦德大口大口的喝着烈酒,酒汁顺着嘴角淌下,沾染在胡子上,一滴一滴的滚落桌面。

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三个空瓶子,可老邦德好像是没够似的,一瓶接着一瓶。

熟悉老邦德的人都知道,乐天的老邦德也会有忧愁,估计又是为了哪家孩子的学费问题吧,即便他们很担心老邦德,但是却没有人上来劝说,他们的生活并不宽裕,没有帮助的能力,劝说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场面已经有无数次了,每次老邦德喝到醉倒回家之后,第二天又是那位乐呵呵的大叔。

“菲利斯,这老家伙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吉米送上来一瓶酒小声的说道。

菲利斯笑了笑,摇了摇头。

吉米叹了口气,说道:“老家伙,我只说会请你喝两瓶的,可现在已经是第五瓶了!”

老邦德醉眼惺忪的看着吉米,含糊的说道:“吉米,你是我的朋友么?是的话,就让我喝个痛快吧,难道,你也像其他人一样,把我这个老家伙不放在眼里么?”

“老家伙,喝吧,喝吧,喝个痛快,我老吉米别的本事没有,酒还是可以让你喝个够的,不过,你要答应我,喝完之后,把我给你准备的醒酒汤喝光,然后和菲利斯回家。”

老吉米说道,说完,摇头叹息着回到了吧台内。

老邦德像是喝水似的灌着,浑浊的眼中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混着酒汁流淌而下。

“我……真是个无能的家伙啊……菲利斯,我对不起你。”

老邦德含糊着说道,语音呜咽。

菲利斯急忙说道:“邦德大叔,你在说什么?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今天,因为我让你受了委屈,是我对不起你。”

“菲利斯,你说,大叔我是不是个没卵蛋的孬种!”

老邦德说道。

“大叔,你不是孬种,你比那些人都要强。”

菲利斯轻声说道:“大叔,我们回家吧。”

“不回家,不要回家,菲利斯,我的兄弟……我……我是个无能的家伙,我本来可以不做孬种,可是因为我的无能,我却只能一辈子成为孬种,我……呜呜……”

老邦德像个孩子似的哭泣起来。

片刻后,老邦德猛地起身,撞翻了吉米手中端来的醒酒汤,拉着菲利斯大步的向酒馆外走去。

“兄弟……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入冬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起来,鹅毛般的雪花在天空盘旋飘落,地面上迅速的堆了一层白雪,两行脚印萧索的延伸向了城外……

城外,大雪已经可以埋过人的脚面。

那两行脚印持续向远方,一路上,老邦德醉醺醺的哼唱,含糊的说着令菲利斯听不懂的话语,一路向前。

菲利斯搀扶着老邦德,没有半点要阻止老邦德的意思,任凭老邦德向哪里走,他都默默的跟随。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下雪的天气,白天显得短了很多,从一开始见到三三两两急于赶路的行人,到后来路径变得越来越狭窄,环境也越来越偏僻,周围眼力所能达到的范围内,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穿过一片灌木丛,前面显然已经没了正经的道路,有的只是那种被人多年走出的浅浅路径的痕迹。

前方,山影林立,阴沉沉,黑蒙蒙的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

而老邦德毫无停下的意思,大口大口灌着手中酒瓶里的残酒,拉着菲利斯歪歪斜斜的向山中走去。

“菲利斯……我的兄弟……你……你知道么?你邦德大叔……从前就是……就是一个樵夫……嘿……这个山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这片山林里的树木,足足养活了我们两代人啊……”

老邦德醉醺醺的说道。

山路原本崎岖,加上积雪,更加的难行,羊肠小路一旁便是陡峭的斜坡,稍不小心就会滑下斜坡,看着黑黝黝见不到地的斜坡下,任何人在这样的天气滑下去,怕都难逃活路吧。

“这个山最陡了,方圆几百里最陡峭的山……嘿,没有人敢来这里砍柴,只有我老爹敢来,因为没人来这里竞争,所以我老爹每次砍的柴都会比别人多,比别人的好,卖的钱也比别人的丰厚……”

“看到前面的山崖了么?我老爹就是在那里摔下去的……然后我捡起了老爹的斧头,成为这里唯一的樵夫,养活我的弟弟……”

“知道么?那些人开始的时候设了一个赌局,赌我会在多久后像我老爹一样的摔死,我让那些人都傻了,哈,我还活着,还活到了现在……”

“呜呜……可活着又有什么用?我注定是个脓包,无能的废物,我砍柴只能养活我的弟弟,却不能让实现他的梦想,让他上学,为了赚出学费……我那傻弟弟居然跟着别人去打劫,结果,被抓住,处死了……呜……”

菲利斯听着老邦德没完没了的说着那些久远的往事,也明白了,老邦德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会把那些用生命换来的钱都给那些家境贫寒的孩子交了学费……

他有心劝说老邦德,可脑海中的词汇含量实在少得可怜,几次想张嘴,却都无从说起。

老邦德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甚至向更加崎岖的地方走去,哪里树木参天,灌木密集,显然已经很多年都没人走过了。

若不是菲利斯搀扶的话,老邦德几次都差点滑下山坡。

树木越来越密,灌木丛中的荆棘也越来越锋利似的,划破了老邦德的衣服,和他的皮肤,渗出的鲜血瞬间的被冷空气凝固,形成暗红色的血痕。

奇怪的是,菲利斯竟然没有像老邦德一样,他那件陈旧的黑衣服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那些划过的荆棘倒是尖端被瞬息的磨平……

菲利斯感应到了奇怪的气息,而且,随着脚步的移动,这种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先前在天梯丛林中,菲利斯之所以要跟着老邦德,就是因为老邦德身上有他似乎熟悉的气息,现在看来,不远处的气息就是老邦德身上的那种,但是却要比老邦德身上淡淡的气息浓烈了许多。

老邦德在一个山峰前停住了脚步,这山峰矗立在这里显得很是突兀,说是山峰,还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岩石落在山体上更贴切。

老邦德挣开菲利斯的搀扶,踉跄的跑到一个巨石旁边,在双手上吐了两口唾液,弯腰用力的推起了巨石。

老邦德的体内发出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周身绽放出灰色的光晕,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怒吼,巨石被推倒了一旁,一个黑黝黝半人高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在老邦德的挥手示意下,菲利斯跟在老邦德的后面,弓身钻进了山洞。

山洞中,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更加的狭窄低矮,只能依靠匍匐前进,好在这样的狭窄处并不算长,到里面越来越宽阔,慢慢的,可以直立行走。

走了许久后,一个巨大的菲利斯和老邦德已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石室中,石室的正中有一个石笋似的凸起,尖端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绽放着柔和的光芒,照耀着石室的每个角落。

那种气息愈发的强烈起来,像是一股强烈的风在席卷着菲利斯的心,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在他的全身,熟悉,无比的熟悉,可却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熟悉。

菲利斯失神的沿着气息的方向慢慢走去,距离石笋不远的石桌上,一把黑漆漆、锈迹斑斓的陈旧双刃斧静静的搁置在桌面上。

双刃斧看起来破旧不堪,估计连最贫困的樵夫都不屑于用这样的双刃斧去砍柴。

可是,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却正是这个双刃斧发出的,菲利斯下意识的将手摸在双刃斧上,来回的摸索。

古怪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生出,他仿佛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哀鸣,这哀鸣如哭如泣,带着无比的不忿,满腔的委屈,凄婉悲伤。

“菲利斯,别碰!”

刚刚灌完酒的老邦德放下酒瓶,赫然看到菲利斯的动作,顿时脸上色变,惊声喊道。

菲利斯下意识的看向老邦德,眼中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