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节

在10监室,柯东辉正对徐克柱施虐。监室的右前角碗架柜处是监控的死角,柯东辉先是把徐克柱拽到碗架柜处,接着用膝盖顶在徐克柱的腹部。徐克柱弯下腰,他又连着几脚把徐克柱踹倒在地,徐克柱刚喊出“救命……”柯东辉哈下腰用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托起,被托起的徐克柱已是满脸血污……

在柯东辉的眼里,看守所的法规以及负责看押的公安民警和武警,对自己似乎是没有威慑力的,他犹如在无人之处,拳脚翻飞,毫无顾忌。其他在押人员看到柯东辉的狠劲儿,想到他在社会上的恶名,没有一个敢下地喊报告,或是摁墙上报警的按钮,都心悸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直到响起了开门锁的声音,柯东辉才松开了卡在徐克柱脖子上的手。徐克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双手抚摸着胸部,仰脸急喘着气。

谢英鹏走进了监室,民警栾宇站在监室的门口。

像见到救星似的,徐克柱立即跪在谢英鹏的跟前,指着柯东辉说:“管教救救我,他要整死我。”

谢英鹏看了眼柯东辉说了句:“你先回铺上去。”

柯东辉阴冷地斜视徐克柱一眼,像没事般地回到了板铺上。

谢英鹏领徐克柱出了监室。

在走廊里,徐克柱说了自己与柯东辉在外边的矛盾,接着他又说:“刚才,他把我叫到了他跟前,然后把我拉到碗架柜处,二话不说就开打,还差点儿掐死我。”

谢英鹏找其他在押人员核实后,填写了使用戒具审批表,单东方审批完,他领着两个“劳动号”(刑期1年以下、干零活的在押人员),拿着脚镣和戴脚镣的工具,返回了10监室门口。

栾宇把监室门打开,冲里面喊:“柯东辉出来。”

柯东辉散漫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充满了阴森和傲慢。

谢英鹏说:“你蹲下。”

柯东辉的眼睛直视着墙壁:“我腿不好,蹲不了。”

谢英鹏厉声说:“你腿不好,那你就坐在地上。”

柯东辉无法再编出别的理由,只得靠墙慢腾腾地坐在了地上。

谢英鹏说:“你把脸转过来,对着我。”

柯东辉转过脸,可并没有把目光转向谢英鹏。

谢英鹏问:“你今天为什么打人?”

柯东辉冷笑一下:“你不是都了解完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谢英鹏说:“那照你的意思,别人说的都属实了?”

柯东辉没言语。

谢英鹏说:“那好,你既然承认违反了监规,那你站起来加戴戒具吧。”

柯东辉坐着没动。

栾宇过来拽了下柯东辉说:“听不懂话呀?起来戴戒具。”

柯东辉猛地起身,把栾宇推个趔趄说:“别拽我。”

谢英鹏指着柯东辉说:“你老实点儿。”

栾宇气得握紧了拳头,但他克制着自己说:“好,我不拽你,那你主动配合戴戒具吧。”

一个“劳动号”近前要给柯东辉戴脚镣,柯东辉抬脚把“劳动号”踢坐在地上:“滚你妈的。”

谢英鹏和栾宇一同靠近柯东辉要把他制服,柯东辉挣脱两人,把头撞在墙上喊:“管教打人了,我不想活了。”

柯东辉在走廊里叫喊,无疑对其他在押人员会有不好的影响。于是谢英鹏对栾宇说:“把柯东辉弄到办公室去。”

两人在“劳动号”的协助下,把柯东辉拖进了民警办公室。

柯东辉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反正我已被判处死刑,烂命一条,你们能把我怎么的?”

谢英鹏愤懑地用手指点着柯东辉的脑袋:“别看你烂命一条,我也要在你临死之前让你懂得什么是看守所的规矩。”

柯东辉叫板道:“随便你。”

谢英鹏淡笑着说了声“好”。接着扭头对栾宇说:“你先把两个‘劳动号’送回去,我要单独跟柯东辉谈谈。”

栾宇领着“劳动号”一走出办公室,谢英鹏指着柯东辉说:“你不是不想活了吗?现在这办公室就咱两人,你接着自杀,我不会阻拦你。”

“好啊,只要你能承担得起责任。”柯东辉说着,起身把头接连向墙上撞去,但头碰在墙上的痛楚,使他撞击的频率和力度明显减少和减弱了。

柯东辉在社会上的恶行,加之他对谢英鹏曾有过的伤害,使谢英鹏对他有种国仇家恨般的愤慨。谢英鹏冷笑一下,孤注一掷地猛然抓住柯东辉的头发说:“你这么撞头是死不了的,我教你怎么撞。”说着,他拽着柯东辉的头向墙上的暖气片撞去。

柯东辉的头很结实地撞在暖气片上,他顿觉眼冒金星,疼痛难忍。可谢英鹏并没有停手,柯东辉的头在他的摆布下接连撞向暖气片。

柯东辉没料到谢英鹏会这么对待自己,他心里骇然,有种濒死的恐惧。他退缩着叫喊:“谢管教,我服了。”

柯东辉脸上的傲慢和阴森已消失殆尽,露出了可怜的乞求相。

谢英鹏松开了抓住柯东辉头发的手,柯东辉跌坐在地上,过了半天神志才恢复过来。他摸了下湿漉漉的头发,见满手是血。

这时栾宇走了进来。

谢英鹏冷峻地直视着柯东辉,问:“你头上怎么有血呢?”

柯东辉既驯顺,又世故地说:“是我不服从管理,自己撞暖气片造成的。”

谢英鹏说:“你神志还可以,没说糊涂话。跟我出去,把戒具戴上。”

“是。”柯东辉沮丧地应着,随谢英鹏和栾宇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