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伏兵

名律师水野和保镖与暴力团对射当场死亡的事件通过新闻媒介而被大肆渲染。然而。只是大肆渲染罢了,事件的真相却是无人知晓。

被轧死的贵美子的尸体也许是处在背阴地的缘故,只是走过场似的被报道了。而且没有一行文字是把水野的死和贵美子的死联系起来的。

理由很简单。为了此事,矢岛撒出去了一亿多元钱。

事件发生后二小时,被派去刺杀水野,夺回被恐吓去的钱和胶卷的暴力团迟迟未归而大发脾气的新东商社社长黑松,派剩下的喽罗去探听虚实,从而得知了惨剧的发生。

不能再犹豫了。也不可能对矢岛隐瞒到底。黑松驱车上了路,决定把一切向矢岛彻底交代,去接受叱责和新的指示。

京急康采恩的老板头目矢岛裕介在以新宿为起点的京急线北泽附近,建造了近十万坪的宅第。

黑松沿着贯穿杂木林的长长的专用车道,向矢岛居住的主楼驶去。这其间,有好几回被私设的警卫员命令停车检查。

黑松在最后一道大门前下了车,眼前是豪华气派的大理石造三层主楼。

黑松出了一身急汗,上下粘乎乎的,脚下热得象着了火,提不起劲儿来。

矢岛裕介裹着宽松舒适的睡衣,等在贵族沙龙式的会客室里。他是一个满头银发,脸颊微红的胖男人。即使是在室内,他那根硫磺烙曛银、镶着美丽的猫眼石的手杖也是不离身的。

“会长,对不起!”

黑松扯着嗓子放出悲痛的声音,同时,跪在波斯地毯上,面如土色,不住地叩头。

“混帐东西!这么晚了,到底什么事?”矢岛缓缓地站起来,把手杖举起来对准黑松。

“是,是,”

黑松把头在地毯上蹭着,诉说着在水野以新东商社的漏税为要挟,来进行敲诈以后发生的事情。

矢岛一边挥动着手杖,一边在会客室里踱着圈子。微红的脸被气得涨成了紫色。然而,内心却在快速地盘算着最佳对策。

如果新东商社受骗上当的事公布于众,那么,就连京急的信用也是会受到影响的。更何况是逃税。而且,新东商社私雇保镖的事一但被揭露,那就糟糕了。糟糕透了。矢岛目不转睛地瞪着跪在地上,泪水涟涟哆哆嗦嗦的黑松,之后,立即召集起京急集团的最高首脑们。

最先赶来的,是作为首脑核心人物的横田、木村和小川。他们曾经为矢岛在新满夺取伊达邦彦的父亲所经营的炼油公司助过一臂之力。

矢岛的命令很简洁。携带现款的首脑部的人物,火速会见政府主要大臣及法务省。

这一招果然灵验啊!水野在地方检察厅任正检察官的时候,曾揭露过帝电的大贪污案件,他们曾求其做酌情处理。尽管如此,那些大臣们也认为水野的作法不仁不义。尽管没有行使指挥权,但却置新闻界的推测于不顾,把这个事件掩盖了过去,束之高阁。警视厅的看法是,水野卷进了黑社会的争斗。当然,为了保住秘密,对水野的律师事务所的人也同样使用了软硬兼施的手段。尽管未发表,但当局认为,黑松的私人秘书兼情妇贵美子,是为了同水野私通,打探公司的弱点而卖给水野的。而且,为了制造和水野邂逅的条件而到湘南海岸去的。

在那儿,出了些麻烦。是因为目击了水野被杀的情景而想到了自杀的吗?还是被某个人所杀害而伪装成自杀的呢?

那个“某个人”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因为水野所勒索的钱不翼而飞了。可是,找到了那个人,事件的真相也就会大白于天下了。于是,搜查被命令不要再深入下去了。贵美子是自杀,这一观点占了上风。

因此,对外界发表时就说,贵美子纯粹是因为神经衰弱症发作而自杀的。如果把水野与贵美子的死联系起来考虑的话,无疑会击中京急康采恩的要害。

不出所料,邦彦完全处于搜查圈之外。险些击中贵美子脚跟的几发高速子弹深深地打入了堤岸的地下,在地面上没有留下痕迹。

近距离内能穿透厚度为四十五毫米以上的木板的高性能子弹,有着超强的速度和力量,因此,地表的射入口不用放大镜之类的话是看不到的。而且,又没谁知道贵美子与邦彦的关系。所以必须慎重再慎重。

当局估计,从水野身上捞油水,并致贵美子于死地的,是新东商社的法律顾问之一古泽。黑松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古译在事件发生之后即告失踪。那个所谓的“某个人”一定是古泽了……。

那个古泽被邦彥设计骗出,身体被手枪子弹几乎打成了筛子,被鱼衔着,缓缓地漂浮在太平洋底部的海带丛中。

之后,邦彦若无其事地继续在新东商社上班。用伪造的票据骗取了一千万元,并从水野的尸体上夺走了二千万,揣着这些钞票,又在思忖着下一次复仇的手段。


头灯照在人行道上反射出来的光,把高级公寓窗户的阴影投射在灭井上,转瞬又消逝了。

沙发床上横卧着一对男女。桌上的水瓶差不多是空空的。

女的是邦彦的妹妹晶子。在幽暗的房间里,她那大大的瞳孔发出磷一样的光。

“最近总有些冷啊。”

晶子叹了口气,把男子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男子长得很标致,然而看起来仿佛是一个无精打采的演员。手腕和胸部的肌肉也很不发达。只是浓浓的眉毛和挺直的鼻梁还显示着血统的优越。他就是矢岛裕介的公子雅之。

“也许是心情的缘故吧。”

“心情的缘故?那,有什么心事的话,就跟我说说吧。”

晶子的脸色苍白,有着惊人的美貌。

“你在说什么呢?”雅之慌忙把视线转向别处。

“知道了,……是典子的事。”

“胡说,我只对你一个人……”

“是叫九条典子吧?”

“……”

“又不说话了。那还是真的啦?”

晶子的嘴唇颤动了一下,从眨动的眼睛里淌下了泪珠。

“请原谅我,晶子……是那样的。这是父母自作主张决定的……”

雅之抚摸着晶子赤裸的手臂。

“计厌!那样说真是个胆小鬼吧。晶子,你听我说……”

雅之开始用热切的语调诉说着。说的是担当京急百货公司和京急旅行社社长职务的二十九岁的雅之、和九条财阀的爱女典子之间的一段姻缘。

典子的老父,九条财阀的会长五平,是一个从上野直到台东,荒川地方的大地主,一手控制着以上野为中心的首都内处的交通网、百货公司、娱乐业。

雅之和典之结了婚,矢岛家和九条家的结合,就可以使以新宿为大本营的京急康采恩把以上野为据点的九条财阀收归于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样,对池袋的西上联合集团就形成了夹击之势,稳固自己垄断王国的根基的条件也就具备了……。

“讨厌,讨厌呀。竟是那样的……那你不就是跟机器人一样了?”

“机器人?——”雅之前额上的青筋抽搐了一下。好象忿忿不平地,“别说得那么严重嘛。不管怎么说还不是取决于我?我已经喜欢上典子了。”

“骗人,骗人!你是因为害怕你父亲!”

“我老爷子?”

雅之把嘴一歪。

“我们两个人是分不开的,不,我不让你离开。”

“是吗?”

雅之虽然故意板着脸说,可是一下子感到自己对晶子也是恋恋不舍的。以前自己也和好几个女人有过关系,可只有跟晶子,才会有热情,才会有微妙的感觉。

“我的身体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了。”晶子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呢!”雅之放大了声音,充血的眼睛流露出僧恶。

“……”

“求求你,别毁了我呀。求求你了……那个孩子……打掉吧。”

晶子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一种女神一般的微笑,摇了摇头。

“求求你了。不管说什么都听你的。”雅之的眼睛仿佛狂乱起来。

“请跟我结婚吧。”晶子说道。

“你并不爱我的呀。是的,只能那么想了。如果不是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典子的父亲九条会长,是个非常顽固的老头儿。自己年轻时的那些事就不管了,现在却死命讲起道德来。……而且,还要把他的道德强加于人。”

“那又怎么样?”

“如果他知道了我和你的事儿,就为这个就会解除婚约的。而且,要是你现在的事暴露了……哎,晶子,就这样说定了吧,拜托了。”

“讨厌,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嘛。”

“是吗?你恨我了吧?想毁灭我吧?要是被解除了婚约,我就没脸再见父亲了。就会疏远我,而弟弟义之就会继承父亲的事业了。要是那样的话你也愿意吗?”

“我想要的只是你……事业有什么,让你弟弟去做也很好啊。”

“晶子……再好好想想吧。跟九条的女儿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形式上的。你如果听我的话的话,以后就会跟从前一样的。我俩的关系……只要稍稍忍耐一下……不,岂只是跟以前一样,会好得多。我给你买漂亮的房子。不管多少钱,都给你。听说你有母亲和兄弟,我不会让他们缺钱花的……”

雅之一边向晶子的身体投下雨点般的亲吻,一边热烈地说着,雅之并不知道晶子的哥哥邦彦是京急康采恩的一环新东商社的一个无名小卒。

晶子也同样不知道邦彦是秘密地伸向矢岛集团的一只黑手。邦彦即使对妹妹晶子,也谎称是回国后一边休养身体一边撰写论文。

“我可不想做你的二号夫人。”

晶子对雅之的回答态度凜然。可是,雅之还是没有放弃说服晶子的念头。声调变得近乎于威胁了。


从表面上看来,伊达邦彦过的是枯燥的公司职员的生活。京急集团不断地派新的监察人员进入新东商社,公司的实权实际掌握在他们这些人手中,然而,对于公司下级职员来说,是与自已没有一丁儿关系的闲事。

那天夜里,从公司下班后在神田车站附近的酒吧里打发了部分时间的邦彦。来到如废墟一般寂静的三星银行的围墙边溜着。

隔着马路与银行的后门相对的协明大厦里,没有一丝灯火。不过,沿着大楼的外壁向上攀延的太平楼梯上的红色小灯泡却象气球似的浮现在夜空中。

邦彦用暗淡的目光盯着大度五层的窗户。

到公司供职已经二个来月了,关于银行方面的情报一点点地收集着,对于做案的计划,左思右想,不断地修改,结果却还是触上了暗礁。

最要命的,就是自己不占天时、地利的有利条件。因为,银行地处日本桥这样的热闹的商业街,而且,把钱装上现金运输车的时间是在中午。而到了晚上,职员们回家之后,大街上马上就变得空空荡荡的了。

而且,还有更麻烦的,对方的武力是不容忽视的。营业时间内,窗口前的顾客总是络绎不绝的,根本就没有没人的时候。窗口两侧还有两名目光炯炯的保安人员。出纳台的办公桌底下装有蜂鸣器,脚只要一踏,就能接通日本桥警察署和警视厅第一科的机动队。

而且,金库也是个大难题。即便是硬冲到了地下的大金库,而金库的暗码锁的组合号码只有总经理室的人才知道。要是再和钥匙配合使用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邦彦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就这么来到了铁门紧闭的银行的后门前。

铁门里的小门上开着一个五十厘米见方的窥视孔,值夜班的门就是从这里接过面馆伙计送来的四碗拉面。

在夜间,关上了这个小孔,银行就同外界完全隔绝了。怎样才能穿过这样森严的警戒线呢?邦彦痛苦地盯着银行的后门。

他点燃一支烟,沿着上端挂着带铁刺的高压电网的围墙走开了。

垂头丧气是不行的,绝不能改变自己的心中决定的铁的意志。

邦彦想起了一件事。自己有一天没有去公司上班,而是跟琮了从银行里驶出的运钞车。

那天一大早,空中就布满了乌云。邦彦知道,台风要来了。

邦彦竖起短风衣的领子,把鸭舌帽压得很低,把车停在了三星银行附近的加油站。是丰田公司的皇冠牌汽车,使用一伪造的驾驶证,并且是用假名租来的。

乌云越来越重,雨滴开始落下来了。眼前一片迷蒙,虽然是在早晨,大楼里的萤光灯的灯光还是透过窗子散发在雨雾之中。加油站的霓虹灯也亮着了,图案为长发披散的阿波罗的商标,就象一个鲜红的标志灯。

三星银行的运钞车夹杂在拥挤的车流之中,开着雨灯,缓缓地行驶。

邦彦驱车跟上,雨滴被刮雨器弹开,在挡风玻璃上拧成一股水线。

很快,变成了斜雨,运钞车象挨了机枪扫射似的,飞沫四溅,车体开始变得朦胧不清了。

邦彦每到一个十字路口,就巧妙地追了上去,始终没有丢失跟踪的目标。不过不能跟得太近,以免引起怀疑,招来警察的摩托巡逻车。邦彦是不会做出这样的愚蠢之举的。

运钞车停在了雨水打过的三星银行的茶之水支行门前。邦彦一看到那白色的建筑物,就一踩离合踏板,驶近人行道把丰田车停了下来。

披着闪亮的黑雨衣警卫钻出运钞车的助手席,下了车,走进了银行里。

片刻,银行侧门边的小门打开了。在运钞车的警卫和支行守卫的护送下,走出两名提着保险箱的银行职员。守卫们都带着警棍。

警卫用腰上挂着的钥匙插入了运钞车的后车门。站开两、三步远,注视着四周。留在车里的手持示警枪的警卫打开车门内侧的锁,推开车门,接过职员的保险箱,把从总行运来的保险箱递了过去。

车门关上,担任戒备的警卫上了锁。银行职员和守卫消失在侧门里。从运钞车停车起,过了大约十分钟光景。

警卫返回助手席里,运钞车开动了。这时是九点半钟。

从饭田桥支行,到大壕支行,再到池袋支行,运钞车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十二点稍过,运钞车停在富士银行对面的三星银行目白支行。

完成了交接任务的运钞车掉头向车站方向开去,经过学习院大学的前面,停在目白警察署左侧的路旁。离警署只隔三十米。

司机和助手座上的警卫下了车,绕到车后打开车门锁,车中的警卫手持短枪身的散弹枪、示警枪,跳到了地面上。再次把车门锁上后,钻进了近前的叫做“波尼”的快餐店。

邦彦把丰田车直接驶过“波尼”,停在了胡同里,把鸭舌帽和短风衣塞进座椅,向“波尼”走去。

“波尼”的门窗装的是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部的特种玻璃,可以从店内看到停在大街上的运钞车。而警署就在似乎伸手可及的附近。

警卫们摆开午饭,呷着咖啡,吃完后,又吸了好几支烟,才终于站起了身。从进店起,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

邦彦想到这儿,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念头,使得他不由得一阵战栗,就象刚从九死一生中捡了条命似的,一股热流袭遍了全身。

好愚蠢啊。光顾打总行的主意,头脑的灵活性都丧失了。只能利用这个漏洞了。

不过,运钞车所装的,果真是收集的现款吗?难道不可能是票据或证券吗?从总行装上车的钱款,所有的号码会不会是连续的呢?……


邦彦沉浸在这些不吉利的想法之中,徘徊在从三星银行的侧面通向山口银行背后的寂静的小道上。

突然,邦彦本能地感到有些异常,肩上的肌肉紧张起来,摆好了架势。

两旁是黑洞沿的高楼的狭窄的小巷里,三四个影子扭打在一起。一个人被打倒在地,为了防止叫喊,嘴被堵住了。

三个流氓模样的男人压在他身上。拉开架势的邦彦一出现,看到他强健的体格,他们好象被弹开了似的,放开了他们的受害者,抛下一句“等着瞧”,就从小巷的深处逃到了对面的大街上。

倒在地上的男人,低声呻吟着,从小巷里爬了出来。

“正田君!”

邦彦吃了一惊,轻轻的叫出了声。男人爬到人行道上,探起半截身子,正是大学时代的同届生正田纯一。可是,看起来被打得很慘,脸都变了形。听说是在东洋日报的社会部供职。

“伊达,是伊达君吧!来得正是时候啊。差一点就要见上帝了。”

正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要紧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邦彦跑过去扶着正田的身体,为他拍去衣服上的泥土。

开始是以为碰到了麻烦事而眉头紧锁,现在却是因担心正田的身体而不安的表情。

“没什么,不过是挨了流氓几拳罢了。”

“送你去医院吧?”

“靠写稿糊口的人,这样的事巳经习惯了。这简直是奇遇呀。走吧,喝一杯去。今晚的事,要是不原原本本的说给谁听,会把我憋坏的。”

“好吧。”

邦彦做好了精神准备。

这是京桥的“埃露玛”酒吧,算得上中级规格,女招待有五名。柜台边上空荡荡的。

“正田君,好久不见了……唉呀,您的脸怎么弄成这样?”

娇艳的老板娘大声叫道。

“没什么……不用陪酒的,要威士忌,连瓶拿来。”

正田象垮了似的瘫在屋角的座席里。邦彦也在对面坐下。女招待的目光象是粘在了邦彦英俊的侧面上,使他觉得讨厌极了。美貌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很容易就能被人记住。

正田声称酒精可以镇痛,不停地饮着纯威士忌。酒下肚后,话就多起来了。两人叙了一会儿旧。

“听说你回国之后,进入商业公司工作了?”

“嗯,是日本桥的新东商社。打算干到明年研究生课程开始为止。学的语言学知识可以派上用场,况且不这么做怎么吃上饭呢。刚才嘛,下了班,就在附近的酒馆儿里喝了几杯,缓缓神儿,打算溜达到车站去。”

邦彦采取了主动的架式。

“新东!新东商社吗?那咱俩可真是越来越有缘了。实际上,我就是在调查新东商社的内情呐。刚才袭击我的那帮家伙,我想,肯定是和新东商社挂钩的暴力团的成员。碰上了你,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你能给我讲讲新东商社的底细吗?”

正田压低了声音。

“底细?我们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瞬间,邦彦的眼神里显出一丝惊恐和不安,闪电般转瞬而逝,然而声音仍然是一种很自然的惊讶。

“好吧,既然是跟你嘛,就说说吧。可不得了呀,请绝对不要跟外人讲。好好挖掘一下,肯定是绝好的独家新闻。可是,也不知是怎么个缘故,报社的社长和编辑部主任都对此不屑一顾,根本不予采纳。实际上,那个最近被打死的水野,跟新东商社似乎很有关系。”

“噢,有意思。”

“要是调査那个开枪的流氓,似乎总能嗅到新东商社的气味儿。难道不是因为水野揪住了新东商社的把柄而插手太多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前死的那个职员市村,也说不准是不是事故死亡了。难道不可以认为,他是向水野出卖了什么情报而被除掉的呢?”

“阿哟,那个叫市村的,他的事儿以前只是从同事的闲聊中才知道的,竟是那样的吗?”

邦彦偷偷地对正田的推论报以一笑。

“正巧搜查一科的马场先生跟我有点儿交情,他也认为市村有可能是他杀。听说因为家在椎名町,就经常到那个铁路桥周围看看。因为搜查有一条铁的原则,就是犯人被不安所驱使,会重返作案现场的。不过,似乎是白费功夫啊……”

“这是……”

不知不觉,邦彦的腋下微微渗出了汗。

“喏,是肯定和水野的死有牵连的若月贵美子的尸体呀。我认为,她也是水野的情报员之中的一个。大概也发生过肉体关系吧。她的死因跟市村的死因不是很相似吗?不能认为是自杀。是他杀哟。”

“噢,好尖锐呀。”

“所以,我调查了那个叫若月贵美子的女人的过去。也知道了她是新东商社社长的情妇。不过,那样的女人嘛,除了社长和水野以外,不可能没有别的男人。到她的寓所去打听,那样的男人,确定多多少少的看见过。要是能找到那个男人,肯定会知道很多内幕的,不过,那人的真面目还不清楚。似乎是个年轻的男人。你知道不知道,在公司里有谁跟她相好呢?”

“哎呀,那个社长秘书,在职员眼里,可是朵高不可攀的花儿啊。”邦彦说。

正田如果再深入下去的话,就会知道得太多而必死无疑了。邦彦希望事情不致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