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魔的婚礼

1

“打扰了,其实我不是东和自工的人。”

“你是谁?”

神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猛然向门口奔去……

羽山捉住了他的后襟,使劲拽进屋来。

“你干,干嘛。”

被抓住很狼狈样子的抻崎医生叫了起来。眼镜下一对充血的眼球凸出眼窝,脚在胡乱蹬着。

“好啦,老实点,我只想问你几句话。不过,你要是不讲,那我就不客气啦。唔,就砍下你的脑袋。”

羽山压低嗓门说道。

“明,明白了……放开我。”

神崎的眼泪夺眶而出。伸出的舌头肿得发紫。

羽山抓着神崎的衣领来到沙发前,一松手,神崎掉在沙发的软靠垫上。

神崎紧张地用手抚摸着喉咙,象气喘病人一样急促地喘着粗气,隔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你别使用暴力,只要我知道的,什么都可告诉你。”

神埼偷眼望着羽山的表情,怯怯地说。

羽山突然双手支在桌上,俯首说道:

“对不起,刚才我做得太过份了。实在对不起,实际上,我是警视厅的人。”

“……”

神埼充血的瞳孔里,带着怯意和疑惑不解的神情。

“关于田城诚一事件已当作自杀论处了。于是,中止了搜査。可是,我们课长认为他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我也这样认为。因此,课长命令我一个人查找证据。我就是想问你这件事情。”

羽山说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神崎急切答道,呼吸紧促起来。

“我并没有说是你杀的。可是,却有对先生不利的证据。”

羽山静静地说道。

“你胡说!我要告诉你诬陷。”

“有意思,你去控告我吧。”

“你有什么证据?”神崎开始颤抖起来。

“对不起啦,先生和诚一氏的妻子洋子有肉体关系。”

“胡说!”

“我想你一定看了报纸上登的田城健作被逮捕一事吧。是田城健作招供出来的。洋子也承认与先生一直保持着肉体关系。”

“撒谎……我和那女人只有过一次关系。而且,那次是我中了圈套。”

神崎上勾了。

“开始有了关系,是在诚一君死前什么时候?”

“真的只有过一次关系。我真是混帐,不知是圈套,被引诱的。”

神崎搔着头皮呻吟着。

“圈套?什么圈套?”

“我不能说。没必要说这种个人的事。”

“你和洋子正在做甜蜜的梦时,田城健作走了过来,是吗?先生?”

羽山把视线投向神崎。

“畜生,连这你也知道……”

“我说,先生。你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吧。如果先生把受田诚健作的胁迫的事实及内容说出来,不会损坏先生的名誉的。我们也是人,我发誓绝不会追究先生因中了圈套受胁迫而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从而违背了医生法。请相信我,而且,我会对记者保密。”

“对不起——”

神崎低下头。良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没办法,我的确是做了医生最不该做的事。但是,我这样做是出于无奈,怕失去当医生这个职业。”

“说下去,我会给你澄清的。”

羽山真如刑警般说道。

“田城诚一夫妇没有孩子。焦急的诚一君来到当主治医生的我的办公室找我商量。我先取了诚一君的精液作了检査,发现是患了无精子症。诚一君受了很大打击。”

“……”

“但是,我原本打算对诚一君说,无精子症只是暂时,生殖能力是能恢复的,这样安慰他,让他振作起来。但那以后,因太忙了,没能与诚一君见面,这样过了几个月。”

“然后呢?”

“那是诚一君死前二周左右的事。他夫人即洋子给我打来电话,说诚一君好久没有见到我,想跟我一起喝酒,问我去不去向岛的酒吧。”

“酒吧的名字?”

“蝴蝶酒吧。我按约定的时间到了酒吧,诚一君没去,只有洋子夫人独自饮着白兰地。洋子夫人说,诚一君打电话说因工作原因,要晚些来,让我们先饮着。于是,我也坐下饮起酒来。说实话,我并不讨厌洋子。不,岂止不讨厌……我认为成熟的妇女比年轻女孩子更富有魅力。与洋子两人单独一起饮酒,这情境使我不禁想入非非了,这时侯,洋子突然严肃地对我说,不是诚一君想见我,而是她想见我,便撒了谎。同时,她说受不了诚一君阴郁的性格,我便忘乎所以起来。但是,我总认为女人反抗只是表面的,其实心里是喜欢的,最终我肯定能达到目的的。可是,在她挣扎的过程中,桌子被掀到在地,她的和服袖子也被撕破,总之,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有味道的女人,我发狂般地正要把她按倒在地时,突然屏风被打开,只见照相机的闪光灯闪了一下。”

“你真倒霉。”

“我大吃一惊,但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继续与洋子造爱。这时,闪光灯仍继续闪着”

“当时,你知道洋子怀孕了吗?”

“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洋子的肉体。我后来才知道,她在大学医院检查,证明是怀了孕,不过由于当时很兴奋,没有注意到此事。我们医院也有妇产科,但我是专治癌的外科医生。”

“照相的人是田城健作吗?”

“是的,那老狐狸正是田城健作。他冲进来,大声嚷着,说要控告我利用医生的职权,强奸人妻。并且说要找酒吧的老板娘作证。这时候那女人自己撕烂三角裤,把头发弄乱,做成被强奸的样子。”

“先生的确是中了圈套啊。”

“你相信我吗?”

“当然,后来田城健作又怎么样?”

“我非常狼狈。即使被控告,我相信我最终也会打赢官司的。但是,这起码得花好几年时间,这期间,我的信誉会在患者中间一落千丈。于是,我只有向那男人低头,求他别公之于众。”

“你的弱点被健作利用啦?”

“是的,他威胁我说,他可以不控告我,但我必须给诚一君打个电话,告诉诚一君前段时间的诊断是错的。他还说,假如我不照他说的办,他便把刚拍的相片给病人和医生们看。我陷入了困境。但是,我不能书面通知诚一君误诊之事,但又想用电话吿诉一下,也未免不可……”

神崎脸上显出一丝狡猾的微笑。

“好啦,你把你怎样上当,给诚一君打假电话的经过写出来吧,当然,考虑到先生的名誉,在田城健作被杀一案的法庭上我们不会拿出你的供述书,只是作为参考,悄悄地处理……”

羽山把旁桌上搁着的稿笺纸和笔推到抻崎面前。

“不,我不愿写供述书,请你原谅!”

神崎伸起腰来,说道。

“那可没办法。那么,我把这个交给检察官啰。”

羽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架超小型录音机。

2

三十分钟以后,羽山把兰鸟SSS放进世田谷下马一个隐蔽的院子里,他的衣服袋里,装有微型录音机和神崎的供述书。只要有了供述书,洋子要背叛他的话,他便把它作为制服洋子的王牌。

羽山从厨房米柜里拿出图章和户口薄,然而,用启子从庭院的栗树缝隙中取出东洋银行三轩茶屋支店的寄存保险柜的钥匙和印有宫本武藏字样的图章。做完这些,他又把磁带从微型录音机中取出来。

到三轩茶屋,乘车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羽山把图章给三轩茶屋支店服务台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满脸堆笑地对比了一下图章,确认无误后,便把羽山带进支店长室旁边的一间小屋里。

羽山与这家银行定了五年契约。女店员端来茶水出去后,工作人员提着一个金属箱走了进来。银行的保险规矩是,银行方面持有移动箱子的钥匙,而用户有打开箱子的钥匙。

等工作人员走开之后,羽山拿出钥匙打开了保险箱的盖子。里面有一只大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三千万钞票。

羽山得意的笑着封好信封,把磁带和神崎的供述书放在信封旁。然后锁好保险箱,叫来店员。

店员用羽山的图章在使用栏上盖了印。羽山走出银行,回到下马的住处,把图章和钥匙重新放回栗树缝隙里,然后在裂口处用泥土封好。

羽山找出需要换洗的衣服放进车里,然后开车返回离明治大学很近的洋子家中,到家时已近下午四点了,同时回来的兰鸟SSS停驻在洋子家附近。

“你回来得太晚啦,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洋子紧贴在羽山胸前。

“即使遇到什么事,我也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羽山咧着嘴笑起来。

“这是申请结婚所需的图章和户口薄。”

羽山拿出图章和户口薄给洋子看。

“我好高兴啊,这不是梦吧,你真的打算跟我结婚啦?”

“当然喽,在官衙领到结婚书时,就可盖印呢。”

“今天不行啦,哦,刚才浜田先生打来电话,他可能七点要来这里。”

洋子小声说道。

“哦,是他呀,他没说你父亲是否恢复记忆了吗?”

“他是从警察医院打来的电话,详情没有说。……可是,他要带平川君——就是去逝的高子的丈夫的辨护律师一起来。”

洋子离开了羽山。

洋子帮着女佣人信代做晚饭去了。羽山则进卧室躺在床上休息。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突然想起什么,他起身打开隐藏在墙壁上的保险柜。

洋子并没有调换暗库里的东西,存款,证券以及宝石全都在里面。羽山小声吹着口哨,又锁上了保险柜。

大约过了一小时,门铃响了,听见洋子迎客的声音。

羽山起床,结好领带。门开了,女佣人信代走进卧室,身上仍围着围裙,板着生气的面孔。

“啊,是你。”

羽山转向信代,爽朗地笑着。

“你撒谎!就知道甜言蜜语,你眼中哪还有我。”

信代歇斯底里地叫道。

“混帐!我不是叫你再忍耐一下吗?”

羽山把手放在信代肩上。

“这次我再也不受骗了。”

信代推开羽山的手。

“你是说咱们一刀两断喽,那好吧,从今以后不再有任何关系。你要被警察迫捕的话,对我来说也无关痛痒。你一定在想,假如把我假称警察接近你的事对警察讲的话,我就会被捕是吧?你果真这样想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啦。你应该知道浜田律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役警官都是那家伙的部下。假如你向警察告我,那么被捕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希望你明白这点。”

“啊!”信代全身颤抖。

“那么,再见了。我会记住咱俩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的。”

羽山阴沉着脸恐吓道,然后转身穿上西服。

“对不起,我并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错了,请原谅……”

信代走到羽山跟前跪下,抓住羽山的裤子。

“求你啦!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只要你爱我,我就满足了。别只爱夫人一个人,也好好爱爱我吧。我爱你爱得都发疯了。太残酷了,你让我明白了女人的幸福是什么,却又要抛弃我。”

信代抽泣着抱住羽山的腰。

“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好。但是,现在可不行,这会儿我必须去见律师。半夜我到你房间去。”

“我等你!一定要来哟!”

“好的!不过,也许与律师谈话后,我不得不去警察局,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一定要谅解我。”

“这个当然。”

“那好,快站起来,把眼泪擦掉,别辜负了你漂亮的脸蛋。”

羽山温柔地抱起信代。心里想着,现在不杀信代,她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那就坏事儿了。

信代贪婪地吮吸着羽山的嘴唇。羽山也回吻着信代,但心里却对信代狂热的爱欲感到厌烦。

楼下传来洋子喊信代的声音。

羽山松开信代,目送着信代走去。

“快乐留在以后吧。”

“我等着你!”

信代回头深情地瞧了羽山一眼,跑出卧室。

羽山在盥洗间洗了脸,换上一件暗灰色的衣服。

来到客厅,洋子与律师浜田面对面坐着。

“对不起,……还有一位先生呢?”

羽山在洋子身旁坐下,问道。

“等一会儿就来。首先我们之间还有事要先谈谈。”

浜田拿出雪茄点上。

“洋子父亲的病情怎样?”

“我正跟洋子谈到此事。健作氏的病情有了好转。”

“逆行性链忘症呢?”

“这还未见好转。因此,我等他恢复记忆。我们商量的事情,我想应让健作君也那样吿诉警察。”

“那么,我呢?”

“你明天早上十点跟我一道去搜査本部,健作君明天三点钟左右要被送去检査,在这之前你必须收回前言。”

“我知道了。”

“九点以前到我的办公室来,洋子夫人知道在哪儿。”

“是的。”

“洋子也一起来吧。当然喽,尽管规定除下律师以外禁止他人去见健作君,但是作为女儿,洋子不要求见见父亲,反而会令人感到不对劲。”

“的确是这样。”羽山点了点头。

“另外,你们能付给高子丈夫平川的律师三十万吗?反正平川明天就要释放,平川不知道这件事。因此我全部拜托给平川的律师了。”

“知道了,我会准备好钱的。”

“那么这件事就算解决了。喝一杯,怎么样?”浜田添了一下舌头。

3

浜田和羽山喝着威士忌,大约二杯酒的功夫,平川的律师池口走了进来。

池口长相猥琐,因喝了酒满脸通红,搓着双手,卑谦地叫浜田为先生,看上去象是浜田的学生。

池口象饮水一般一杯杯喝着纯威士忌,一边拍着胸脯说把改变平川的供述―事交给他办。

喝完酒后大家开始吃饭,池口没吃一口菜,不停地喝酒。

两个律师走了之后,洋子不由自主地大声叹了口气。

“要累死我了,全身都感到疲倦,我要去睡了。”

“好吧,你好好睡上一觉。”羽山答道。

正在收拾残桌的女佣人信代顿时两眼生辉。

洋子退回卧室后,羽山来到书房,他点燃煤气炉,倒在沙发上浏览着晚报。晚报上不再登有健作事件的消息,不知道是东和自销部通过营业科长向报社施加了压力呢,还是已失去了报道的价值。

羽山也感到很困倦,不知不觉地瞌上了双眼,晚报从手中掉了下来。但是,刚刚入睡不久,突然觉得身上沉沉地压着什么,便睁开了双眼。

是信代。她只穿着一双拖鞋,已动手脱掉了羽山的外裤。然后伏在羽山胸前,低声抽泣着。

羽山浑身血往上涌,一下抱住信代滚在一起……

三十分钟后,信代动也不动了。羽山推开信代,起身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之后,羽山把衣服搁在手上,光着身子返回卧室。台灯柔和的光淡淡地照在床上,洋子身着睡衣熟睡了。

去了妆的洋子,眼窝深陷,嘴微张着,象死了似的,模样儿一点也不显妩媚,尤如幽灵一般。

羽山象看透了人生的深渊似的,不由得微微颤抖。他轻轻钻进被窝,背对着洋子,闭上了眼睛。

羽山睡得很沉,到早上七点半醒来时,疲劳已完全消除了。洋子早已起身,这会儿不在卧室里。

羽山裸着身体向浴室走去。在走廊上与信代擦肩而过。信代似乎想起昨晚之事,脸颊泛起红晕。

洗了澡,穿上衣服,来到饭桌前。盛装的洋子正在削水果。

“我正想去叫你起床呢。”洋子微笑着说。

“这么说,必须去律师那里喽。”羽山点上一支烟。

信代端来早餐。

羽山吃着早餐,洋子换上和服。

“你开车,好吗?”

洋子说着,把车钥匙放在桌上。洋子衣着华丽,态度优雅,很难让人想起昨晚那幽灵般的模样。

羽山吃完早餐,拿起了钥匙。

洋子坐在车上,羽山发动了车,车子一溜烟冲了出去。

以后,信代关好了房门。

洋子打开车窗,羽山缓缓驾驶着车。

“浜田先生的办室在四谷。”洋子说道。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浜田办公室所在大楼的前面。

浜田的办公室在大楼的十楼上。两人把车停在大楼地下停车场里,然后,乘电梯来到十楼。

办公室共三间。浜田有一个美面的女秘书及三位办事员。

有密客正与浜田谈话,他们等了二十分钟,只见一位别着国会议员徽章的男人持包走了出来,女秘书送走客人之后,把羽山俩带进浜田的办公室。

浜田精力充沛地靠在窗前,面前放着一张大办公桌,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看上去更象一个刑警,而不是律师。

“昨晚上真是太谢谢了,池口君也玩得非常偷快。”

“一点准备都没有,怠慢你们了。”洋子低下头,客气道。

“对了,我们的计划有改变。”

“什么?”

“别担心,搜査本部的人讨厌记者们干扰,便改在府中的警察局同羽山君交谈。”

“真让人吃一惊。那么,我呢?”

“夫人最好不要在搜査本部露面。但可以去警察局。羽山君与他们交谈时,夫人可在旁边的房间里。那时,我会求他们让你跟健作君见面的。”

浜田站了起来。浜田同秘书乘一辆车,羽山的车紧跟在后。

在东府中处向左拐,然后穿过赛马场所在的街道,来到多摩川堤,便是警察局。

他们停了下来,这时,一个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这是曾在平川家问过羽山问题的村山署刑警川岛。

川岛刑警带着他们来到了客厅。搜査一科的两位刑警同村山署的警察已等候在此一会儿了。

杂谈一通之后,村山署的警察开始记录羽山的谈话内容。搜察本部的刑警也提出了一些尖锐的问题。

但是,在浜田的帮助下,羽山巧妙地躲过了刑警们的迫问,羽山脸上笑着,腋下却直冒汗。

下午一点,谈话才结束。

“真难办啊,你前后的话不一样。前天你说的话使我们行动起来,结果却闹了这样一个大笑话。”

搜査一科科长苦笑着说。

“年轻人总有荒唐的时候,羽山君已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给警察添麻烦了。”

“实在对不起,请原谅。”羽山低下头谢罪道。

4

在甲州街道,羽山与洋子跟浜田告别。此时,已是下午两点。

剩下两人时,洋子微微感到头晕,便倒在开着车的羽山身上。

羽山开着车,侧着看了看倒在身上的洋子不由得怜悯起来。洋子的心灵与我一样,也许比我的更感到荒芜和孤单。谁也无法振救……

羽山抱着失去血色的洋子,拢了拢洋子额前的头发,心里想着,受伤的俩人互相慰籍着,相依为命也不错。

但是,羽山很快抛弃了这种想法。洋子为了独吞财产,杀死了我的哥哥,与这种人在一起稍不留神就要倒霉。

七八分钟过后,洋子醒了过来。她微启薄唇,喃喃说道:

“你在哪儿?”

“我一直都与你在一起。”

羽山吻着洋子的前额。

“真想一辈子这样躺在你怀里啊。”

“马上就到家了,回家慢慢睡吧。”

羽山缓缓开着车。

到了家以后,洋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在卧室里,洋子脱掉外衣,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改妆。

羽山脱掉外衣,躺在床上吸烟。

“怎么样?我今天的情况还不错吧。”羽山问道。

“的确不错。”洋子扮了个鬼脸。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正式结婚这件事要办喽。”

“不,不止这事,还有爸爸的问题呢。如果爸爸恢复了记忆,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我正问你怎么办呢。”羽山捻灭了烟。

洋子站起来。重新化好妆的脸上显出妖艳的神色,浑身透着性感。

洋子走到床边,在羽山身旁躺下。

羽山一翻身压在洋子的身上,狂热地吻着洋子。

洋子轻轻说到:

“杀掉他……”

“……”

“杀掉爸爸。一定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爸爸本来就患有肺炎,身体已经很弱了。根本不用直接杀死他,只需在饭里加上少许毒药就能成功。”

洋子继续说道。

“你这臭女人!杀死了丈夫不说,还想谋寄父亲!”

羽山推开了洋子。

但是,洋子又缠在他身上。

“爸爸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你以为我会爱爸爸吗?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二十岁生日那个残酷的夜晚,在那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别再说了!”

“在蜡烛光下,我愉快地唱着生日歌,爸爸正在用叉刀切着蛋糕。突然,爸爸的刀抵住我的喉咙,然后把妈妈推倒在地——大声地对妈妈说,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他一直等着报仇的机会,现在终于等到了。说完,当着妈妈的面把我强暴了。”

洋子两眼含着泪花。

“我已经听你父亲说过,不再想听这令人作呕的事了。”

“我惊愕,羞耻、痛苦,以至失去神志。爸爸用冰块冰我,使我醒来,连续三次强奸了我。当时,我咬破嘴唇,只想死掉算了,可却没能做到。”

“……”

“从此,妈妈成了废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我也变了,从未见过人生丑陋一面的我,一下子掉进了地狱。经历了这样的事,不变才反而有点怪。”

“与你所憎恨的父亲保持航脏的肉体关系,却又因为钱财而杀死了你的丈夫——我的哥哥,对吧?”羽山咬牙切齿道。

“不是,我虽讨厌爸爸,却又抵不住爸爸的诱惑,杀死你哥哥的是爸爸,我只是帮了他一下。”

“真是开玩笑,为什么我必须杀死你的父亲。假如你父亲恢复记忆,说出真相的话,被捕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知道,由我来干,你只需帮帮我。”洋子喘息着说。

“不,我不会帮你的,你独自去干好了,我装作不知道就是了。”羽山冷冷答道。

“爸爸死后,大部分遗产都该归我呢。爸爸的遗书上清清楚楚写着的,遗书就在浜田先生处。”

“……”

“我得到遗产的话,也等于是你得到啦。我们不是夫妻吗?妻子的东西也就是丈夫的东西呀。”

“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好了,这样吧,收拾你父亲一事等我们正式结为夫妻以后再干吧,好,我要穿衣服了,必须去区公所取你的户口薄。”

羽山起了床。

“我已准备好了。不过,需要公证人,二十岁以上的人均行。”

“信代还未满二十岁,你娘家有合适的人没有?”

“嗯,女管家君枝可以,她在家里照顾我妈妈。”

“那么,赶紧让她到办事处去,别忘了让她带上印章。”

羽山拔了电话。

半小时以后,羽山和洋子来到杉并区役所方南和泉办事处,在门口等候管家君枝的到来。

过了十来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

“好久不见你啦。”洋子打着招呼。

“多谢挂念。不过,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啊?”

“呆会儿再详细告诉你吧。我准备同这个人结婚。是死去的诚一的弟弟。”

洋子递上公证书,说道。

“这个,这个……”

君枝不知如何说才好,只好按上印。

三人站在接待处的窗前。羽山焦急地等着,好容易,女办事员才在审查完的证书上按了印章。

羽山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即使洋子被判死刑,她的钱也该归他啦。

“你父亲的样子真可怜啊。”

身着西装的君枝与洋子搭着话。

“请了绝好的律师,所以不用担心,妈妈怎么样?”

洋子说道。

“自从你父亲失去记忆以来,你妈妈连饭都不愿吃。不过,我是尽全力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吧。”

“真是麻烦你啦。这是我给你的奖金。”

洋子递上五张一万元的钞票。

“这么多钱,我不能接受。”君枝拒绝着。

“请收下……我是真心感谢你哟。请一定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告诉妈妈我再婚一事。她要吃惊的话,引起心脏病发作就麻烦了。”

“我知道啦。”

“再见,我们俩人要出去度蜜月。”洋子挥着手。

晚上,羽山和洋子扬饮一番。醉了的洋子脱掉衣服,不理女佣人信代憎恨的目光,把羽山拖进卧室,从里面上锁。

“今晚痛快地玩吧!今晚是我俩正式的新夜,不要有任何顾忌。”

洋子紧紧搂住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