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福冈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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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以上经过,我们确信桥本国男就是凶手。但是,我们无法找到他在这十一个半小时内到福冈的来回方法。倘若没有发现他的往返手段,我们就不能对他进行逮捕。

正如小林刑警所指出的那样,我也没有注意到他将福冈选定为作案现场,以及解开这一秘密的关键,在于两小时这一“空白中的空白”里。

他无论如何必须在福冈实施犯罪。福冈到底有什么?吸引凶手的“福冈魅力”是什么?我想求教于上松君,因为我是在东京,对福冈的情况不太了解,况且受调查费用的限制,不能经常出差。

我知道你办案很多,非常忙碌,但倘若你能够帮我们分析一下,并调查在十一个半小时内能够往返而我们却不了解的贵地情况,我们不胜荣幸。顺便说一句私下里的话,凶手与我有一些私人的纠葛,作为刑警,也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无论如何想要逮捕这名凶手。祝你健康。

敬具

平贺高明

上松德太郎殿下

——又及,桥本国男预定于12月29日下午在东京皇家宾馆与社长前川礼次郎的女儿举行婚礼之后,经夏威夷、美国进行为期一周的新婚世界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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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松在福冈县警的搜查本部读着平贺的来信。有坂冬子凶杀案的搜查本部设在福冈署。但是,因为与东京发生的久住政之助凶杀案有关联的嫌疑很浓,所以与东京警视厅协作调查,双方保持密切联系,共同推进案件的侦破工作。

因此,平贺信中的内容几乎都是上松所知道的。但是,上松仍读得非常认真。平贺也许是在调查中已经精疲力竭强打着精神才写下这篇长信的。交往的时间仅仅不到一天,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平贺那张兼有现代刑警的智慧和气质的精悍的面庞,而且最重要的是追逮那名凶手时所表现的忘我的执著。只有差不多一天的交往,他的执著咄咄逼人,像要压倒自信刑警秉性决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上松。那家伙是刑警魂,而且是自己的战友。现在年轻的刑警都越来越不勤奋,他是极其难得的。以后倘若不让这样的刑警挑大梁,就不能对付高智能犯罪的凶手。

上松回顾自己依靠脚力和头脑追捕凶手的警涯生活,极其羡慕能够灵活结合年轻活力、科学和机械力量追捕凶手的平贺。总之,在他的印象中,平贺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刑警。

因此,他将平贺的来信当作是寄给自己的私人信件来读。但是,尽管是私人信件,其内容对上松也是一种很大的启发。

调查走进了死胡同,比东京更糟。事件的起源在东京,事件的结果却突然发生在福冈。与被害者有关的人全都在东京,除了案发现场之外,没有丝毫线索。而且旅馆方面为了营业,已经将那个案发现场出借了。

然而,平贺在信中还写了一句有趣的话。

——凶手无论如何必须在福冈实施犯罪——吸引凶手的“福冈魅力”是什么?

这是县警搜查本部也忽略的问题,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博多大饭店被害,女人的身份马上就查清了。

身份明确的被害尸体在特定的场所被发现以后,调查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什么人、为什么、什么时候、怎样杀死她”这一点上,而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在哪里杀死了什么人”这一点上,因为这已是不言而喻的事。

当然,只要不是多么奇特的场所,人们不会想到那个场所之所以被选中的原因上。

但是,倘若按平贺所说,这的确很奇怪。从现场搜集的直接和间接的材料来看,被害人显然是在等候凶手。不是凶手追击逃跑的女人来到这里,而是被害人按照凶手的指示在“指定的场所”等候着。

由被害人指定也不是不能考虑,但尽管如此却等着很辛苦。从尸体状况、被害人进旅馆时间、双人房、三天前预约、两张九州旅游券等情况来判断,认为场所是由凶手经周密安排后指定的,这更自然些。

那么,是他指定福冈的?坐火车往返要二十多个小时,坐飞机容易留下形踪,即便不冒这种不便和危险,在大阪或名古屋完全能够达到同样的目的。

倘若在名古屋一带,坐新干线要四个小时,加上作案时间,有五个小时就足够往返一趟。这样伪造现场不在证明也很轻而易举,而且火车比飞机更容易消除自己的形踪。倘若潜入新干线的自由席里,所需时间即便稍稍多一些,也没有办法调查。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特地来到福冈。

福冈有那样的“魅力”?土生土长的上松刑警没有发现那种魅力,觉得有失“土地爷”的体面。

同时,平贺在最后还顺便加上了一句,12月29日,是桥本如获至宝地拥着新妻开始一周周游世界的新婚旅行的日子。上松觉得这是自己调查的最后期限。

“这家伙,最后加了一句原来是这种打算。”

上松苦笑着,同时感到心中涌出无论如何要在年底前解决的斗志。

不能让桥本出去旅游。不能让杀害了两条人命的杀人魔鬼由迷人的新妻陪着去美丽的国家周游。杀人者另外有他们该去的地方,这才是社会的秩序。这样做也许会使一位新妻痛哭,但结局对她不是也很好吗?因为将要成为新妻的她还一无所知,这其实是在拯救她。

这么一想,上松顿感斗志昂扬,同时感到责任的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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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确定凶手是在被害人死亡推断时间下午5点之前离开现场的。上松暂时将“5点”作为凶手返回的“开始时间”,想要分析他是为了与什么衔接才在那时开始行动的。这虽然是东京的小林刑警他们已经试验过的,但他想自己亲自试验一下。

据说凶手没有乘坐飞机的形踪。在十一个半小时内能够往返于福冈—东京的交通工具,只能是飞机。时间上的壁垒使得那里只有飞机能够越过,即便包租直升飞机,在那段时间内恐怕也是很牵强的,何况为了杀人去租用直升飞机,这太离谱了。

但是,作为一种可能性应该加以注意。接着,因为没有乘坐民用飞机的迹象,所以乘坐军用飞机能不能考虑?上松自己也常常看到从冲绳和越南飞来的军用飞机慢吞吞地在板付基地降落。倘若在横田或立川基地一带搭乘美军飞机,也不是不能来。但是,凶手是往返两地。一名日本的平头百姓连搭乘美军飞机都很困难,难道会让他往返搭乘?而且有那么凑巧的班次?

然而,这尽管可能性极小,但作为一种可能应该查一查。等一等!说是往返,倘若单程乘坐军用飞机,这个办法怎么样?不!这也不行。即便乘坐喷气战斗机用马赫二三的速度飞来,杀人后要坐火车回去,十一个半小时是很勉强的。

上松暂时将军用飞机和直升飞机放在一边,又查看了10月1日福冈起飞北上航班的飞机时刻表。从福冈起飞有三家公司的航空路线,但倘若以5点为起点的话,就只能乘坐日本航空公司和全日本航空公司的飞机。全日本航空公司的航班能被凶手利用的就只有19点40分福冈起飞的290班机,到大阪时是20点30分,倘若转成该公司21点大阪起飞的42航班,到达羽田时是21点50分,22点55分即10点55分在品川的新东京旅馆办理订房手续是可能的。但是,到大阪的290航班中没发现他的形踪。

而且,290航班在福冈起飞时是19点40分,凶手离开旅馆是17点,所以难以解释这两个小时的空白到底是在哪里度过的。

接着,再一次将目光对准了警视厅曾彻底清查的日本航空公司。392航班确实是在17点30分起飞。但是,这个航班即便没有规定在起飞的二十分钟前必须预订机票,凶手也绝对不会乘坐。因为392航班每星期二、四、六隔天飞行,10月1日正值星期三,没有航运。

于是,最有可能的是18点15分起飞的326航班和19点起飞的370航班,两个航班到达东京都是20点20分。接着就是“末班机”330航班,20点15分起飞。

但是,这三个航班尽管警视厅和福冈县警本部进行了联合调查,都没有发现凶手的形踪。

上松刑警抱着手臂小声啼咕着。他一路思索着回到家里。老夫人和他讲话,他也没有听到。

这么看来,果然是军用飞机?直升飞机?但是,上松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凶残的凶手会乘坐一调查就会露馅的军用飞机或直升飞机。

剩下的高速交通工具就是火车。开始时就将火车排除在外,但难道没有必要将列车时刻表再彻底研究一下吗?上松平时酷爱看本格派的推理小说。他从推理小说中学会了将各条路线巧妙组合从而能将时间缩短到令人吃惊地步的技巧。

认定无论怎样组合都不能打破福冈—东京需要十一个半小时这一时间上的壁垒,盲点不正在这里面吗?他查阅着搜查本部备有的10月份的列车时刻表。在这之前,他首先确证在10月份与9月份之间有没有变更。因为他曾经看过一本利用列车时刻的变更伪造不在现场证明的推理小说。

有一趟17点40分博多发车到东京的特快列车“隼号”。上松的眼睛发出光来,“17点40分”这个时间吸引了他。从旅馆到博多车站乘车五分钟就可赶到,但是,凶手在行凶杀人后不会在现场附近叫车。那么,对17点左右逃走的凶手来说,17点40分这个时间确实是颇具魅力的(对刑警也是如此)。

但是,“隼号”到达东京实际上比翌日上午10点10分在新东京旅馆露面的时间要晚十一个小时以上,而且这在列车中是最快的一个班次,乘坐火车还是不行。

上松将上述的思路进行了整理。

(1)日本航空公司——有可能但没有发现形踪

(2)全日本航空公司——290航班转乘40航班有可能但也没有发现形踪

(3)日本国内航空公司——没有可能

(4)列车——没有可能

(5)军用飞机、直升飞机——有可能但不现实

看来我还是没有发现福冈的魅力。——与开始时的振奋相反,上松对自己的思路怎么也无法拓展而感到失望。

总之,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平贺。他仿佛觉得会受到平贺的嘲笑:“那样的事早就想到了,而且已经调查过了。”但是,上松刑警鼓起勇气拿起了笔。

复函

来信拜读,颇为怀念——写了个开头便无以为续了。

一想象出东京那个年轻刑警以失望或嘲讽的心情读着自己的信的模样,他便怎么也写不下去了。未必非要有当地人才会想到的那种事吧。飞机不行,列车各班次的组合也不行。

上松刑警苦思冥想着,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半空中。

“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呃!这么晚了还出去?”

“同事在东京奔波,我能在这里慢悠悠地吃饭?”

老夫人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但她的表情上有着长年作为刑警妻子的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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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贺在向上松去信的六天后,接到来自上松刑警的一封厚厚的快递。首先,他感到上松在信的开头提到的搭乘军用飞机或直升飞机专机的思路很有趣。的确是一个离奇的想法,但有必要调查一下。

上松这个典型的老刑警头脑灵活,竟然有着连平贺这个年轻人根本都没有想到的思路。平贺觉得自己却像在对他发号施令,他感到几分懊悔。上松在来信的后半部分叙述的思路以及调查工作的如此迅速,平贺从心底里感到敬佩。而且,自己连如此简单的事都没有想到,他为此觉得无地自容。

上松的信在主文的最后作了如下陈述。

我们是不是太拘泥于东京一福冈这两点的距离,所以才在无意中常常将始点与终点设在东京和福冈,因此才深信凶手就是在羽田和板付的机场里上下飞机的乘客之一。但是,凶手未必要在这两个机场上下飞机。就是说,凶手在十一个半小时内往返东京—福冈,未必一定要依靠飞机。即,将飞机以及其他交通工具进行组合,也完全能够达到这个目的。

作为涉嫌对象来看,他完全可以预计到在被害人的尸体被发现时,调查的目光早晚会对准自己,也当然能够预测到警方为了调查这十一个半小时的空白,会彻底清查案发当天羽田、板付两个机场的上下机乘客,因此不会对此没有设防。

如此细心的凶手不会将明显证明自己作案的形踪留在羽田和板付。于是,他会利用飞机之外的交通工具出发,掩盖自己在两个终端站的足迹。也许是乘坐火车或汽车离开终端站,在两个终端站之间的某个机场乘上飞机。乘坐的飞机倘若是那机场(两个终端站之外的机场)始发,我们就不会注意到那本订票乘客的名册。因为我们不会轻易地考虑到往返东京—福冈的凶手会在其他机场里上下飞机。

我在这里调查了凶手从福冈回东京的路线。

即便乘坐火车或汽车从两个终端站出发,中间那段距离而且还是大部分距离,倘若不乘坐飞机,十一个半小时是不能往返的。就是说,因为凶手的目的,中途而且是在尽量靠近终端站的地方,必须有机场。并且,福冈附近就有北九州机场。

我认为,凶手肯定是作案后乘坐火车或汽车赶到北九州机场,从那里逃往东京的。根据这个设想,我调查了北九州机场起飞去东京的班机,得知有一班全日本航空公司10点55分起飞去大阪的272航班,到大阪时是20点10分,这就有可能与身份不明的化名乘客乘坐的日本航空公司128或330航班衔接上。据我在日本航空公司福冈营业所了解得知,虽然规定预订机票要在二十分钟之前,但倘若确定乘客肯定需要乘坐也会保留座位。因此,倘若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准时到达大阪,凶手能迅速转乘日本航空公司128航班的话,就完全有可能乘坐。同时,假设272航班因气象条件或其他原因误点,也能转乘后面全日本航空公司21点起飞的42航班和日本航空公司21点30分起飞的330航班。这两个班次到达东京分别是21点50分和22点20分,涉嫌对象要在22点55分在新东京旅馆露面是来得及的。即便330航班有些误点,只要稍稍错开从新东京旅馆的出发时间,凶手的不在现场证明是毫不动摇的。

根据这一想法,我调查了10月1日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的预约情况和市内的出租汽车公司。因为我认为凶手肯定搭乘火车或汽车从福冈去北九州机场的。

但是,火车中凶手最有可能乘坐的“隼号”在小仓不停,到门司的时间是18点38分,从那里无论将汽车开得怎样快,也赶不上北九州机场18点55分起飞的飞机。

倘若从开始就搭乘汽车,5点左右离开机场,到北九州机场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所以能够赶上272航班订机票。

调查结果查明一个事实,市内筑紫出租汽车公司的司机,在10月1日下午5点左右,在渡边大道的每日广播局门前,将一名三十岁左右戴着太阳镜的男子送到北九州机场。据司机说,那人一副很急的样子,说倘若能赶在18点30分以前到达,早一分钟就多给一千元小费,所以司机不好意思地搔着头承认,他开得很快,赚了差不多有一万元。但关于那名男子的长相,司机称,他戴着太阳眼镜,而且始终低着头不在反射镜里露出脸来,所以没有看清楚,但无论他的个子还是体魄,或是司机片言只语听到的口齿灵俐的东京口音,都与涉嫌对象非常相似。

而且,这名男子拦车的广播局门前,正好在案发旅馆的斜对面。虽然离案发现场太近,但我认为这对时间紧迫的凶手来说是迫不得已的举动。

估计男子会乘坐全日本航空公司的272航班。我对这名男子非常怀疑,因此调查了272航班上的订票乘客,除了本次调查查明身份的乘客之外,有下列十三名乘客身份不明。其中在机票预订本上留下东京近郊住址和联络地点的乘客如下,所以希望你进行调查。

我总觉得凶手必然在这十三人、再缩小的话就是中告联络地点在东京和东京近郊的那些乘客当中。因为凶手在从东京出发前就作过周密计算,肯定会全部预约。

转机乘客的订票优先确保,但那被限定在同一人(同一人名)连续预订的情况下。凶手转机,目的是为了消除形踪,所以理所当然会以别人的名义进行预订的。

那样的话,航空公司自然就不会给予转机乘客优先订座的优待,当场订座又害怕得不到座位。倘若凶手是住在东京的人,预约时的联络地点倘若是远离东京的偏僻地方,反而容易招致嫌疑留下形踪。

根据你的来信,日本航空公司128航班和330航班有三名身份不明的乘客,因此我觉得其中一人与272航班中还没有调查的十三名乘客中的一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我对此颇感怀疑。

我首先调查了凶手回东京的行踪,凶手倘若采取同样的方法,来福冈时的时间不就能大大缩短了吗?

在东京近郊,除了军事基地之外,没有发现像福冈的北九州那样邻近的机场。但倘若与名古屋或新泻等机场联结起来,也许会有我们还没有发现的缩短时间的盲点。

倘若能够证明凶手依靠不同交通工具的组合,将来福冈时的时间也能缩短到五六小时之内,凶手的现场不在证明就能打破。遗憾的是,我根据手头上的飞机时刻表和列车时刻表,没有能发现那样的组合。你对东京的情况很熟悉,在你们来看,我想也许会发现这个盲点。我的调查很不彻底,愚见倘若多少能给你们的调查作参考,我将感到非常荣幸。

这起案件的凶手也是我们在追查的人。希望今后加紧联系,尽早将这个冷酷凶残的凶手绳之以法。希望你们不要松劲。

敬具

上松在信的后面还附着写有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十三名乘客的名单和联系地点,并将住在东京以及东京近郊的六个人标上了“0”的记号。

0细川 信一 世田谷区东玉町183

0永井 帮夫 武藏野市中町3—3一4

0小源喜太郎 小田原市国府津2489

0野坂 敏子 丰岛区西巢鸭2—2234

0黑崎 文彦 北多摩郡泊江町和泉530—2

0小野彦太郎 横滨市户家区公田町公住18——311

平贺看完这封信和名单,感到一种直抒胸膺的激动。平贺是在给他投信的六天后就得到了上松的回信。即便双方的投信都是快递,除去信件往返所需的三四天,上松仅在两三天内就进行了如此大量的调查并形成了这样的思路。

他带着当地刑警的体面解开了福冈的魅力。正因为有了这——北九州机场,凶手才将福冈选为作案地点。

因东京—大阪—福冈这个“王道”机场,除福冈之外,再没有如此邻近机场的地方了。而且,凶手用汽车联结这些地方,躲过了警方只关注终端站的目光。

上松刑警的思路不仅识破了凶手的老谋深算,而且指出凶手在去福冈时也可能使用同样的手法。

这种方法眼下虽然还没被发现,但给了正处一筹莫展之时的警方很大的启示。

但是,——现在首要问题是查清六名乘客的身份。以前在调查中曾在大阪到东京的两个航班里发现过三名身份不明的乘客。此六人中必有一人与三人中的某人是同一个人。

以前的调查,因为他们三人在福冈—大阪之间的形踪完全中断,所以认定与案件无关,但据上松的调查,如今作案后与这两个航班能够衔接上,所以乘坐这两个航班的三名不明身份的乘客自然就作为涉嫌人员而清楚地浮现在侦查线上。

平贺拿出笔记本,重新急切地寻找着那三名不明乘客的姓名和联络地址。

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中村 友之 品川区中延7—1——18

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雀部 茂夫 千叶县习志野市谷津町4——519

日本航空公司128航班——赤江本一郎 川崎 市百合K丘108—115

他将此三人与上松送来的名单作了比较,焦点渐渐地集中到其中的两个名字上。

即,赤江本一郎和黑崎文彦两个名字。在警察学校读书时学到过,化名这个东西无论怎样伪造,必然有某个地方与真名有联系。这九名身份不明的乘客人中有着“桥本国男”中某个字的人只有赤江本一郎。

而且,与“赤江本一郎”有着明显对比的名字就是黑崎文彦。赤与黑,本与文——好像火花突然碰上导火线那样,冬子定为新居的横滨市保土K谷区的公寓,桥本国男的住址川崎市生田,黑崎与赤江的假住址(黑崎的住址尚未确认),接连不断地相互撞击着浮现在他的头脑里。

横滨市保土K谷区—川崎市生田—北多摩郡泊江町—川崎市百合K丘,其中就有三个在神奈川县。平贺接着发现了贯通这些联络地点的大动脉,除横滨外,三个住所全都在小田急沿线,说明凶手就居住在小田急沿线。因此,才将上班途中无意中看惯了的地名在订机票时随口报了出来。其中,百合K丘比生田更靠近小田原。留在凶手记忆里的,也许是只隔开一两站的邻近车站。

桥本国男、黑崎文彦、赤江本一郎肯定是同一个人。平贺感到心跳加快无法压抑。

调查的焦点集中在查找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的乘客黑崎文彦的身份上。但是,警方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却事与愿违,查明黑崎文彦就居住在机票预订本上的住址里。而且得知,“赤江本一郎”这个名字,就是黑崎使用的名字。

黑崎是一个电视影星,赤江本一郎是他的艺名。据说,百合K丘是他以前的住处,在订机票时无意中脱口而出的。因为是不太有名的影星,警方和福冈的出租汽车司机都没有注意。据说当时黑崎很难得地在福冈和东京两地的广播局兼职,尤其是东京的工作怎么也无法脱身,而且为了两方面兼顾,必须在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和日本航空公司128航班转机,所以多给司机超出常规的小费让他赶路。还说那天日本航空公司直抵东京的370航班因客满没有订到机票。

虽然颇感失望,但剩下的十二名不明乘客的调查和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两人的重新调查还在进行着。

据调查得知,全日本航空公司272航班的十二名不明乘客全都的确住在他们的联络地址里。而且,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中两名不明乘客中的一人、中村友人住在新居里。

最后剩下的惟一一名不明乘客就是雀部茂夫,他在福冈一大阪之间没有留下形迹。

不知开了几十次的搜查会议依然在召开着。

“调查结果得知,在大阪乘上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的雀部茂夫,按登记的联络地址查找没有这个人。他是在9月28日向第二钢铁大厦里的日本航空公司营业所打电话,预订9月30日的机票。这个时间与有坂冬子通过交通公社向福冈的旅馆预约的时间差不多。而且据该航班的女乘务员反映,乘客戴着太阳眼镜,所以无法确定,但与桥本的照片非常相似,体格和年龄也大致一致。

“这个雀部也许就是桥本。但是,倘若真是,那么他是怎么来大阪的呢?”

村川警部以一副对这名罪犯身边层层设防的壁垒颇感无奈的口吻说道。追查到这一步,不知道到底已经越过了几重障碍。刚以为越过了一道壁垒,便有更高的壁垒挡住了去路。

真是层层叠叠的感觉。好一会儿没有人主动发言,于是平贺便率先开口了,一副沉思的表情。他平时有些急躁,但关于这起事件却非常稳重。

“按上松刑警的思路,是不同交通工具的组合,和凶手有可能利用羽田一板付之外的机场。雀部这个人无疑就是桥本吧。因为他要在十一个半小时内往返东京—福冈,无论如何必须在某一个地方乘坐飞机。

“而且,在桥本的空白时间里连结这两端的路线只有日本航空公司和全日本航空公司。于是,他在这两家公司航线上的某个地方必然会出现,而且他已经在大阪露面了。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是21点30分。当然,雀部在我们上次调查时就已经出现了。但是,他到大阪之前的形踪,无论在日本航空公司还是全日本航空公司,都没有发现。在大阪分别使用两个化名转乘两家公司的线路,我们也已经考虑到了,所以清查了从大阪上机的乘客,倘若是同一个人转机,在福冈—大阪的航班上也会出现身份不明的乘客,但经调查没有那样的乘客。这些大家都已经知道。雀部是从大阪起飞的,至少在记录上是这样。——因此,我们既抓住了出现在侦查线上的雀部,却没有深一步追查。”

大家都是一副讨厌平贺唠叨的表情听着。事到如今,那种事即便不用解说,大家也都明白。而且,没有人阻拦他,是因为没有人掌握比他的发言尽可能多的材料。

“但是,雀部是从福冈出发的。假设他是在17点左右离开作案现场的,到出现在大阪之前花了四个半小时。在这段时间内坐火车从福冈到大阪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飞机上没有他的行踪。那么他是用何种办法在四个半小时内来到大阪的?

“在解开这个谜以前,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我们提起过几次,说凶手可能乘坐18点15分从福冈起飞的日本航空公司326航班。这个班次从大阪起飞是19点30分。但是,雀部在大阪乘坐的,却是比这趟航班晚两个小时于21点30分起飞的330航班。我想大家已经注意到,这两小时的空白,与小林刑警已经引起注意的、凶手在福冈的两小时‘空白中的空白’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在福冈的两小时空白原封不动地被大阪的雀部带走了。我相信雀部就是桥本的最大理由就在于此。

“但是,应该争分夺秒的,不会将两个小时白白地浪费掉,他必须将两个小时化在什么事上。那是什么事?他到大阪化了四个半小时,其中没有包括两个小时的空白时,但这不恰恰正是他奋力行动的时间的总和吗?在两点之间移动,与直接移动相比,更费时间的,那不用说就是绕道。凶手会不会是在绕道?”

“绕道?!”内田哑然失声,已经没有一个人露出腻味的表情。

“是的。我们光是从福冈望着东京的方向,所以我们调查的机票预订全是北上航班,上松刑警也是从北九州机场目光望着东京的天空。但是,凶手也能转道南下的。

“在这一设想之下,我查看了各公司的飞机时刻表。东亚航空公司有一趟17点40分从福冈起飞去宫崎的365航班,到宫崎是18点25分,等一个小时后就有全日本航空公司19点25分从宫崎起飞直抵大阪的420航班,到大阪是20点55分,即便将机票预订的时间考虑在内也完全来得及。其他从鹿儿岛、熊本、大分、长崎起飞也有可能,但对飞机时刻表进行研究之后,证实这些飞机赶不上大阪的日本航空公司330航班,证明凶手即使不乘坐板付和北九州机场的北上航班也能用大约四个小时赶往大阪。而且得知,倘若转乘日本航空公司或全日本航空公司的东京航班,不用五个小时就能在福冈—东京之间移动。”

平贺一闭上嘴,警员们便一下子议论开了。用五个小时能够回东京,暗示去福冈时也能用同样的时间到达。这仿佛已经填平了设在城堡外的水沟,凶手自耀难以攻克的壁垒已经只剩下内核。警员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了的飞扬神色。

警方立即清查10月1日的东亚航空公司365航班和全日本航空公司420航班的乘客。结果,在两个航班里各出现了一名在联络地点并不存在的乘客。他们的名字和地址如下:

东亚航空公司 365航班——渡边一郎 世田谷区野泽1——15

全日本航空公司420航班——内川隆平 大阪市北区中之岛2—22

看来这两人与桥本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但据宫崎机场内餐厅的服务员反映,服务员那天下午6点半左右曾给一位酷似桥本的男子送食物,送去时那人正好突然摘下太阳眼镜,所以看见了他的脸。当时男子慌张地重又将太阳眼镜戴上,那副慌张的神情很反常,所以服务员才对此留下了印象。

“没错,就是这个人!”当宫崎署的刑警拿出桥本的照片时,服务员一口咬定。两个航班的女乘务员也证实这个人戴着太阳眼镜。

而且,警方得知,内川隆平在大阪的住址,恰恰是大阪具有代表性的旅馆,即大阪大饭店的所在地。

“不会有错了!”

连一贯慎重的内田刑警都点头称是。因为只要不是旅馆的工作人员或与旅馆关系颇深的人,一般不会知道一流宾馆的所在地。

“以后就是查证去福冈时的路程。”

搜查本部里充满着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