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佃、山崎和津野乘坐一大早出发的新干线从品川站出发，前往山谷规模最大的浜松工厂。

从浜松站下车，要坐二十分钟出租车到工厂。这里的厂长叫入间尚人，是跟佃打了多年交道的制造部关键人物。

“哎呀，真不好意思，这次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入间带着一脸亲切的笑容迎接他们。他是个爱照顾人的热心肠，也是一名出色的技术人员，在新型发动机研发阶段给佃他们提了不少建议。

虽说如此，入间也没有驳回社长决定的能力。

“这件事我们已经深刻反省过了。今天来是想跟您商量别的事情。”

接着，佃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搞变速器啊……”入间显得饶有兴致，“请你们一定要试试看。关注到变速器阀门这块，我觉得想法很不错。这对贵公司来说应该不算勉强，而且佃先生的话，一定能做出特别好的东西来。我反倒很意外，你们之前怎么没想到。”

确实如此，佃也觉得自己对开发事业这方面有点怠慢了。

“Y302的变速器是贵公司的产品，对吧？阀门是哪儿做的？”山崎问道。

如果要研发新阀门，跟入间讨论应该能得到正确的反馈。

“现在是大森阀门那边在做。”

大森是一家大型阀门厂商。这下可棘手了，山崎吸了口气，没再说话。

“要是我们研发出了阀门，您会考虑使用吗？”佃问。

“可能性当然是有的。”入间马上回答，“不过现行产品就算了吧。”说完他又马上补充道，“新产品大概明年开始进行零部件选择。不过这事也不好说啊。”

入间手抵下巴，陷入了沉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这话可别外传，我们有可能把整个变速器外包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若山新社长的方针。”入间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继续道，“他说能压低成本的东西就要尽量压低，为此原本自主生产的东西也要重新考虑外包，看看成本如何。最终审核结果好的话，整个新变速器的制造计划都可能取消。”

“外包是要包给……”津野接口道，“是要找大型变速器厂商吗？”

“不不不，目前候选的公司规模不大，甚至比贵公司还小。”

入间的话让几位倍感意外，山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那么小的变速器厂商？

“若山社长能看上那个公司也真是不得了。那家公司特别新，在下丸子一带。”

那里属于大田区。

“你等等，我这儿有资料。”

入间离开了片刻。

“下丸子那儿还有变速器厂商？”佃小声问。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

津野疑惑不解。连这两个人都不知道，可见那真是个特别小的公司——或者说特别新。

“来，就是这个。幽灵传动公司，你们知道吗？”

幽灵传动，社长名叫伊丹大，公司所在地确实写的是大田区下丸子。这果然是一家创业才五年的新公司，宣传小册子封面印着夸张的大工厂的照片，可是下丸子那边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可以建工厂，实际上也没有这样的工厂。

“我还纳闷工厂在哪儿呢，这上面写着签约了马来西亚的工厂啊。”

津野眼尖地指出。

“这是一家创业公司。”入间说，“公司很特别，他们只做策划和设计，所有零部件的生产和组装都外包给签约公司。”

“也就是无厂企业吗？”

无厂企业是指本身不具备生产环节的企业，比较有名的是美国苹果公司。

“这能做出变速器来？”

难怪山崎会满心疑惑，佃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经营模式。

“这个伊丹社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了一句。

“他啊，以前是帝国重工的员工。”令人意外的回答，“我听说他之前在机械事业部，不过是搞行政的。后来独立出来，创立了做变速器的公司。”

“一个帝国重工搞行政的人……”佃脑中闪过财前道生熟悉的面孔，然后问，“他们做什么样的变速器？”

“刚成立的时候做过MT，不过让他们一举成名的是爱知汽车紧凑型家用车搭载的CVT。现在他们那儿的营业额基本都靠这个。”

MT是手动挡汽车搭载的变速器。日本国内的汽车多为自动挡，较少看见手动挡。不过从世界范围来看，还是手动挡数量更多。

CVT则是与MT结构完全不同的变速器，搭载于自动挡的紧凑车型。后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没有低速挡、二挡、三挡这些挡位，是一台无级变速器。这种变速器常用于小型或中型汽车，属于新型变速器。

不过，一个不搞技术的人能够成功创立生产精密变速器的公司，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其实他就相当于制作人。”入间明确地评论道，“本身没有技术能力，公司员工也只有三十名，其中三分之一搞营业，剩下的全是优秀技术员。幽灵传动只负责策划、设计、营业和材料采购，样品生产和量产全部外包给合约工厂。”

“那就是以技术为卖点，尽可能削减固定成本并提高效率，对吗？”津野感兴趣地问。

“你们要是有兴趣，不如跟伊丹社长见一面吧，我可以介绍介绍。”入间爽快地说，“如果我们的变速器订单发给了幽灵传动，只要他们愿意采用贵公司的阀门，结果就都一样。如何？”

且不论事情会不会顺利，佃一行人先齐齐低下头说：“那就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