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荒唐与苦痛 林则徐的澳门之行

林则徐在1839年担任钦差大臣前往广东处理禁烟事务期间,曾经在百忙中拨冗去了一次澳门。有电视剧《澳门岁月》,说他是重申中国主权去了。当然,这么说自然也不能算错,朝廷大员进出澳门,本身就意味着中国对此地的统治权,但是问题是人家葡萄牙那时并没有否认这一点,显然没有必要在禁烟禁得火急的时候去办这件并不急的事情。实际上,林则徐之所以忙里偷闲到澳门转一转,以他当时的心境,大概不可能是为了去向葡萄牙人重申一下中国在澳门的主权。原因有二:一是当时中国人的主权意识还很模糊,虽然知道我的地方该归我来管,但骨子里天下观还是时常作怪,总以为中国是天下的中央,皇帝是天下的共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反正都可以说是咱家的地盘,蛮夷虽然有国,但都得听咱皇帝封。如果他们前来捣乱,当然要对他们不客气,如果人家低眉顺眼的,咱自然也得客客气气。澳门被葡萄牙人赖上,开始固然是由于明朝地方官的贪婪与昏聩,但后来没有将他们赶走,多半还是出于中国人“怀柔远夷”的考虑。主权这种概念,从本质上讲是来自西方的,它被中国人接受,已经是林则徐后人的事了。二是占据澳门的葡萄牙人,在鸦片战争之前,从来没有不承认过中国政府对这块土地的主权,或者说管辖权、占有权,他们承认他们是租地借住。每年五百两银子的租金虽然少了点,但年年都得交,中国的官衙虽然也管不了什么事,但却堂而皇之地戳在那儿。跟其他地方的洋人不一样,葡萄牙人见中国皇帝从来都行三跪九叩的大礼,1893年,英国人马戛尔尼来华不肯下跪,澳门的葡萄牙人曾对此很不以为然。

其实,林则徐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来一趟澳门,主要是想摸摸洋人的底,看看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在广州的洋行里也可以见到洋人,但毕竟只有澳门才是洋人安营扎寨,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也是各色洋人比较能够自由来往和活动的所在。

林则徐动了这个念头,跟他来广州前后的思想变化有直接关系。虽然我们一直称林则徐是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但是他的眼睛并不是从一开始主张禁烟就睁开了的。由于中国长期的封闭,整个知识界对西方世界的了解非常有限,他们关于西方的知识不仅少甚至可以说是笑话百出,而且即使是这种笑话百出的知识,也只有那些比较务实和留心杂学的士大夫才知道。在林则徐来广州之前,大概是由于洋人特别喜欢进口中国的茶叶和大黄(尤其是前者),加上风闻他们以食肉为主,所以朝野间就有了一种风传,说是洋人日常以干牛肉粉为食,如果没了中国的茶叶和大黄为之通便,就会胀死。所以,中国根本就不用动刀戈,只要断了茶叶和大黄的交易,就可以让这些金发碧眼儿乖乖就范。另一个传闻就是说洋人的腿直,不容易打弯,所以近战的时候,用棍子一打就倒。

林则徐显然是相信这种风传的,这有他给道光皇帝的奏折为证,那里提到了洋人的便秘和腿直。不仅如此,他来广州之后,还一再照会英国人:“况如茶叶、大黄,外国所不可一日无也,中则徐后人的事了。”二是占据澳门的葡萄牙人,在鸦片战争之前,从来没有不承认过中国政府对这块土地的主权,或者说管辖权、占有权,他们承认他们是租地借住。每年五百两银子的租金虽然少了点,但年年都得交,中国的官衙虽然也管不了什么事,但却堂而皇之地戳在那儿。跟其他地方的洋人不一样,葡萄牙人见中国皇帝从来都行三跪九叩的大礼,1893年,英国人马戛尔尼来华不肯下跪,澳门的葡萄牙人曾对此很不以为然。

其实,林则徐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来一趟澳门,主要是想摸摸洋人的底,看看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在广州的洋行里也可以见到洋人,但毕竟只有澳门才是洋人安营扎寨,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也是各色洋人比较能够自由来往和活动的所在。

林则徐动了这个念头,跟他来广州前后的思想变化有直接关系。虽然我们一直称林则徐是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但是他的眼睛并不是从一开始主张禁烟就睁开了的。由于中国长期的封闭,整个知识界对西方世界的了解非常有限,他们关于西方的知识不仅少甚至可以说是笑话百出,而且即使是这种笑话百出的知识,也只有那些比较务实和留心杂学的士大夫才知道。在林则徐来广州之前,大概是由于洋人特别喜欢进口中国的茶叶和大黄(尤其是前者),加上风闻他们以食肉为主,所以朝野间就有了一种风传,说是洋人日常以干牛肉粉为食,如果没了中国的茶叶和大黄为之通便,就会胀死。所以,中国根本就不用动刀戈,只要断了茶叶和大黄的交易,就可以让这些金发碧眼儿乖乖就范。另一个传闻就是说洋人的腿直,不容易打弯,所以近战的时候,用棍子一打就倒。

孤亭玩月

西人好兴土木,一楼一阁往往别出心裁。即以沪上而论,凡租界住宅,鲜有雷同者,而别墅无论矣。意人赞克泼阑者,富绅也,家有园亭之胜,回廊曲槛,杰阁平台,斗角钩心,穷工极巧。一日忽发奇想,欲于水中铸一铁柱,建亭其上,以为纳凉玩月之所,而虑梯之无从安顿也。商之良工,估款五千金。阅一年,而工竣。柱空其中,垂索悬双铜磴,设机于楼板夹层中,略一转捩,随手上落,颇觉便捷。于是折简呼朋,置酒高会,奏康酸的乃之乐。皓月当空,澄潭如镜,凭栏眺望,不啻羽化登仙,轩轩乎,有凌云之概焉。

林则徐显然是相信这种风传的,这有他给道光皇帝的奏折为证,那里提到了洋人的便秘和腿直。不仅如此,他来广州之后,还一再照会英国人:“况如茶叶、大黄,外国所不可一日无也,中国若靳其利,而不恤其害,则夷人何以为生?”或多或少,他有点指望英国人害怕没有茶叶和大黄被胀死而主动缴烟。然而,很快事实就告诉他,风传似乎不那么可靠,英国人不大像动辄便秘的病夫,因为他们好像并不在乎他的威胁。林则徐虽然是科场上的健儿,出身翰林的老虎班(在明清属于升迁特快的那种人),但却没有被八股蒙住了眼睛,多年的宦途,也没有养成他因循苟且之气。这位与陶澍齐名的晚清经世致用派的干将,马上就抛弃了他先前的成见,他要认真地考察一下,他所要对付的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言而喻,就当时而言,澳门是个让他开眼最方便的地方。

那时的澳门还没有现在这般大,也绝少有林则徐这般级别的朝廷大员光顾,所以,林则徐的到来,很是令葡萄牙人感到兴奋。在鸦片战争没有打起来之前,在中英的对峙中,至少在澳门的葡萄牙人还是表现出了对“东家”的友好,澳门的“新闻纸”差不多异口同声地向着中国。只是中国战败以后,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所以,澳门的葡萄牙人几乎是有点受宠若惊,不仅官方大张仪式,摆出了最隆重的仪仗、洋兵和洋乐,热闹非凡,而且全城上下,“是日无论男妇,皆倚窗填衢而观”(见《林则徐日记》)。

第一次置身“夷类”之中的林则徐,由于历史上文化的惯性,也由于葡萄牙人众星捧月似的捧着,不可避免地有点傲慢,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因此而朦胧,虽说是走马观花,林则徐的观察还是相当细致而客观的,他的日记,对此行做了详尽的描述。首先对“夷楼”颇有好感:“夷人好治宅,重楼叠层,多至三层,绣闼绿窗,望如金碧。”字里行间虽然透出对葡萄牙人的服饰还是有点看不顺眼,但人家穿什么戴什么,留什么发式以及胡须,他都一一看在眼里,甚至连帽子底下掖的汗巾也没放过,而且基本上没有讥讽之意。对于好长时间一直令国人大惊小怪的“上而露胸,下而重裙”的妇女装束,居然也无一字褒贬,只是淡淡的一句“其夷俗也”带过。

从澳门返穗后,林则徐开始雇人从澳门收罗“新闻纸”和其他有关西方的资料,翻译成中文,还利用洋商通事(翻译)以及为洋人做事的役夫多方收集“夷情”。显然,他从澳门得到的东西是最多的。这些资料,先是形成了《四洲志》,而后又经魏源的加工,形成了中国第一部比较完善地介绍世界的著作《海国图志》。

敏感的澳门报纸,很快就发现了林则徐的变化,他们盛赞林与那些“握大权,不知英吉利并米利坚人之事情”、“骄傲自足”的大人先生不同,说他不仅善于收集有关外国的知识,而且“凡有所得,不辞辛苦,常时习之,记在心中”,真是“聪明好人”。

睁开了眼睛的林则徐,也为自己做了一件事,他请来美国传教士医生伯驾,为他治疗多年不愈的疝气,结果,他得到了一条还算有效的疝气带。要知道,那个中国人见西医如见鬼魅的时代,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林的勇气和胸襟。

林则徐的身后之名,是荣耀的,而这个“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在他睁开眼睛的过程中,澳门起了一种非常的作用。林则徐从澳门收集来的关于西方世界的资料,在经过魏源加工后形成的《海国图志》,不仅在日后的岁月中对中国摆脱蒙昧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就是日本的维新志士们,也从中获益匪浅。现在有的学者甚至怀疑,《海国图志》实际上应该是林则徐享有著作权。

林则徐的确是“聪明好人”,只可惜,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这样的人太少了一点。

瞽目复明

今天下不乏扁、卢妙手,因病施药,辄奏奇功,而于目疾独少治法。即市上偶有专医眼科者,亦只能治未瞽之目,而不能治已瞽之目也。乃福州时升里塔亭等衕地方有济世医馆,其中西医二人皆有国手之目。凡疑难之症医治获痊者,姑勿暇论,所奇者,有乡人王玉山素业手艺,双目失明业已九年,一日至该馆求治,经西医亚丹先生为之诊视,日:目珠似薤子,一重又一重,共三十二重,今子目有翳在第四重,宜用刀割之,药水敷之,去其蔽障,则目自明矣。惟不可割至第五重,盖第五重系最要之枢,幸是处尚无翳耳。如法治之,旬余目果复明。于是该处瞽人闻而求治者,踵迹相接。不知西医皆能疗治以弥天地之缺憾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