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凤阁,舍家为国慷慨捐躯

在波澜壮阔的抗日战争的雄浑画卷中,民众自发组织的队伍如王凤阁领导的辽宁民众自卫军第十九路军和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抗联一样,浴血奋战,用鲜血为民族尊严写下了浓重的一笔。

王凤阁扎根于长白山区,杀得敌人胆战心惊,成了敌人的心腹大患。从1933年到1936年冬,敌人组织了多次“讨伐”。王凤阁部不仅粉碎了敌人的多次进攻,而且还在十三道沟、岔沟等地主动出击,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在大庙沟、七道沟地袭击并焚毁了日军的“采金所”“、探矿队”,还多次潜入通化县城捣毁警察所、自卫队驻所,惩治顽固分子,暴尸示众,搅得敌人日夜不宁。奇袭东江沿三分所、西江甸截击筹粮款、堤台岭下截艚运都是名震一时的战斗。

1935年,日本侵略者慑于抗日武装的重新增长而变本加厉地进行“杀伐”,进入1936年,随着东北抗日联军的建立,关东军又抛出了“治安肃正三年计划”,图谋从1936年4月起以3年为期限,“彻底肃清、镇压”抗日联军和“在满共产党”。“计划”本身也反映了过去几年“讨伐”镇压的失败。“三年计划”把治标、治本、思想工作密切结合。敌人把“讨伐”部队分为堵击部队、扫荡部队和游击部队。“讨伐”区域为东边道北部,即辑安、通化、柳河、辉南、金川、江、临江、抚松、长白各县和磐石县东部、桦甸、安图两县南部。“讨伐”目标明确规定为吴义成、金日成部和王凤阁抗日救国军,以后者为主。所使用的战术是:“将所需兵力,高度分散配备在各县,同时以一定之兵力担任游击‘讨伐’,使‘匪贼’无存身之地。”

“讨伐”的第一期,据日伪的记载,共进行战斗350余次,使抗联、王凤阁部队一些小股抗日武装受到一些损失,但其主要目的并未达到。佐佐木到一不得不哀叹道:“遗憾的是,本期‘讨伐’的主要目标东边道‘匪首’王凤阁未能捕获。”(由于抗联部队连遭围击而不得不化整为零,并遭受某些损失,但是并未溃散,他们转移到抚松以东地区和长白山麓,有时避其锋芒,有时主动出击,仍在继续打击着敌人。)

历时半年的东边道“独立大讨伐”的唯一“战果”是,最后终于捕杀了王凤阁。这时,连续数年、特别是东边道“独立大讨伐”以来屡遭“围剿”之苦的王凤阁部已所剩无几。但是,哪怕只剩王凤阁一人,日本侵略者也认为是心腹大患。

1937年1月6日,以伪军政部最高顾问、关东军少将佐佐木到一为首的“讨伐指导部”下达第二次“讨伐”王凤阁计划。连续“追剿”王凤阁部达5个月之久的伪满桥木宪兵队,“构成了更加严密的谍报网,努力弄清他的所在”。然而一直到3月中旬,敌人才终于“得到了王凤阁部队约100余人在八道沟东北山地密林中活动的情况”,于是出动2000余人将老虎顶子团团围住,激战3昼夜,王凤阁部损失严重,迫不得已于3月26日夜突围,行至六道沟大南岔与敌人遭遇,激战后转移到王凤阁沟(小南岔沟里),又与日军堵截部队展开恶战。在敌人重重围攻下,于南岔指挥部队数次突围未成。王凤阁左臂受伤骨折,腿受重伤。

1937年3月27日清晨,王凤阁及妻子张氏、4岁小儿子(乳名小金子)、20余名战士被俘。

敌人将王凤阁押到通化后,先施软招,在通化县东门外的东江春饭店“宴请”王凤阁,企图得到更重要的东西。王凤阁在廖弼宸(驻通化第二团团长)、纪大作等一伙汉奸面前厉声痛骂说:“见到你们这些忘记了祖宗的行尸走肉,真是一生的不幸!当汉奸是民族的败类,绝无好下场!”骂完猛地掀翻桌子,弄得鬼子汉奸目瞪口呆,狼狈不堪。受王凤阁的教诲,其子小金子亦很有骨气,面对敌人用糖果、饼干的引诱,哭闹着喊:“我不吃日本鬼子的东西!”敌人见软招不行,又组织了联合审讯。王凤阁坚强不屈,敌人一无所获。无可奈何,便决定处决王凤阁。

1937年4月6日凌晨,日伪当局就派人在大街小巷挨家挨户通知,家家都要有人在路旁观看“‘罪大恶极的反满抗日匪首’王凤阁伏法”的场面。通化县城戒严,伪警察、宪兵队荷枪实弹,十步一岗,巡逻队川流不息,城区高建筑物上架着机枪,全城森严壁垒,杀气逼人。9点多钟,警车鸣笛开道,运送王凤阁一家3口的刑车开了过来,第一、二辆卡车上满载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队,第三辆车上便是王凤阁将军,王凤阁的妻子和儿子在第四辆车上。王凤阁蓬乱的头发剪短了,身上还换了一套新棉衣,目光炯炯,气宇轩昂地站在车上,神色自若,眼睛始终扫视着两边的群众。路旁群众,不管曾否相识,都眼巴巴看着车上的3口人,各个揪心撕肺,痛苦万分,有的止不住流出泪水。

刑车终于到了刑场,几个鬼子兵一拥而上,要押王凤阁下车,王凤阁把他们甩开,昂首挺胸,正气凛然地走向刑场。王凤阁的妻、儿下车后,其妻子还抱孩子尿了泡尿,而后脸色苍白、两腿微颤地向丈夫靠拢。王凤阁鼓励她说:“别怕,坚强起来!人不总有一死吗?这死得值!”日寇事先挖了两个坑,一大一小。行刑的时间到了,鬼子让王凤阁下那个大坑里去。这时他抬起头来,慷慨激昂地对广大群众说:“诸位父老兄弟们!诸位姑嫂姐妹们!我王凤阁通化生,通化长,就是我的小名大家也知道。为了中华民族的存亡,为了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我和日本鬼子战斗了这些年,不幸被俘,现在我要和乡亲们永别了。希望大家不要泄气,一个王凤阁倒下去,还会有千万个王凤阁站起来!人心不死,国必不亡!乡亲们战斗啊!中华民族万岁!……”

这时鬼子吓得让他快下坑去,他神色自若,从容不迫地跳了下去,昂首挺立,引颈待戮。鬼子让他跪下,他屹立不动,对日本鬼子说:“我不能跪,我活着没向日本人下跪,死了也要站着做鬼。”这时刽子手举起锋利的刀向英雄砍去,一腔爱国热血喷射长空。接着,日寇又让王凤阁的妻子抱着孩子到那个小土坑去,她毅然抱起孩子跳进丈夫殉难的坑里说:“我们活着一处做人,死了一处做鬼。你们杀吧!”话音刚落,惨无人性的伪警向母亲开了一枪,然后又向孩子开枪,头一枪未打死,孩子哇哇大哭,伪警又开了一枪,哭声仍从坑里传出,直至第三枪响后,孩子哭声消失了。日寇这一惨绝人寰的暴行,激起了群众的无比愤怒。

暴虐的枪声,烈士的鲜血,孩子的哭声,撕碎了千万民众的心,山坡四周人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有的妇女竟呜呜咽咽哭出声来。刑场很快被鬼子填平了,烈士的头颅被鬼子拿到各地示众去了。这一幕:一家人为了卫国而在敌人屠刀下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浩然正气,给白山增色,黑水增辉!使日本侵略者看到了中国人民的气节: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同时,也使广大群众从这一家人身上汲取了无穷的力量,增强抗战必胜的信心。

王凤阁将军英灵不泯,浩气长存!1982年,通化市人民政府在玉皇山上为王凤阁将军树立了纪念碑,永远纪念这位民族英雄。

“抗日名将王凤阁纪念碑”掩映在苍松翠柏中,不时有游人驻足陵园外拜谒。

高高的玉皇山见证着民族英雄王凤阁将军的丰功伟绩,70余年的历史风尘遮掩不了将军的风骨,民族的精神在这山水间氤氲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