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应十足

酒过三巡后,柿崎说:“你们的战法很妙,今天是打得漂亮,但明天不会这么顺利吧!最好有这个打算!”

他回想起来便觉愤恨,声音发抖。

扫部介笑说:“就是呀!今天如果没有阁下的话,也不只那点成果啊!正当我们要宰杀金津国吉时,就因为有你中流砥柱,害我们功亏一篑,真可惜!你干嘛那么帮着昭田?”

他笑中带着谄媚。柿崎呵呵一笑,心情似乎好转。

“为甚么?昭田是我的岳父啊!你不知道我娶了他女儿?”

扫部介故做大惊状:“哦,你娶老婆了,我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听人这么说,我不相信。”

“为甚么不相信?”

柿崎生气起来,眼看又要开骂了。

扫部介仍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昭田有男孩,但确实没有女儿啊!所以听说你娶昭田的女儿时,心想这恐怕是误传,你应该只是纳妾,而不是娶妻。”

“甚么妾!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她是昭田的养女!”柿崎终于吼出来了。

“你先静下来听我说,这样剑拔弩张地不好说话!”

扫部介先平抚他的情绪,继续说:“是他养女才有问题,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女孩,谁知道是不是良家妇女?就这样一个不知来历、只是细皮嫩肉的女人不过是个女侍,为了要拉拢你,才收为养女再嫁给你!所以啦,我就说是娶妾嘛,怎么会是娶正室呢!”

柿崎没有吭声,气呼呼地瞪着扫部介。

扫部介继续说:“我想,以你柿崎和泉守的身分,要娶正妻,只要看上任何大名朝臣的千金,对方一定欢欢喜喜地坐着花轿上门,是不?昭田常陆算甚么?!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利用两个儿子侍候先主为景公,攀附权势,成为春日山长尾家的家老,就算是他的亲生女儿,也配不上你柿崎家世,配不上你这艺高胆大的武士。”

“……”

“何况,他还是忘恩负义的禽兽,原是流浪无靠的外乡人,幸得先守护代恩宠,成为首席家老,两个儿子也继承名家之后,享尽一门荣华,但是对他恩重如山的为景公一死,他立刻背叛少主,为景公次子景康、三子景房都惨遭他毒手,简直是无以言喻的逆臣。拜这种人当岳父,妥当吗?我觉得你认他为岳父,实在可惜,这可是老朋友的肺腑之言啊!”

扫部介说得头头是道,又有诚意,柿崎虽想发作,却又按捺下来,陷入一股奇妙的思绪中。

许久,他才开口:“你是想来劝我的吧!”

“你先安静地听我说,昭田既是春日山长尾家的叛臣,也就是朝廷的敌人,你也知道,前年京里下了一道圣旨给春日山,要讨伐国内的逆徒,这逆徒除了昭田父子还有谁?和这种人同盟,只怕玷污了你柿崎武士的家风,我真为你可惜。”

“朝廷圣旨?哈哈……”

柿崎大笑,魁梧的身驱晃动不止。

扫部介仍然一副认真的表情。

“圣旨就是圣旨,违者就是朝廷公敌。”

这话虽短,却如匕首一样锐利。柿崎笑容消失,脸色阴郁。他抓起酒杯想要斟酒,发现手抖动不已,只好缩回膝上,狠狠地瞪着扫部介:“你是来劝服我的吧!快说,咱们现在敌我两立,说话小心点,免得我一刀斩了你!”

扫部介微微一笑:“是吗?那么你就斩了我吧!看来我的话是不合你意,因为我是来劝你去昭田、就栃尾的。”

柿崎不动,扫部介也不动,两人互相凝视,看着看着,柿崎的表情软化了。

“别人会怎么说呢?我以前也曾背叛三条来归啊!”他现出不曾有过的腼覥表情。

“反正有甚么顾忌的呢?事到如今,不用我说,你也亲眼见到三条灭亡了。今天不也一样,若没有你出手帮忙,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局面?做人要认清时势,景虎君胆识过人,虽然年方十八,但是战法高超,你也见识过了……”

扫部介还想再说,柿崎把手一挥:“你回去吧!”

扫部介凝视着他,立刻应道:“好,我就告辞了!”

他悠然起身,柿崎送他到营外。

扫部介带着从骑数人驰走在黑漆的山路间,心想,对方的反应足够了。

说服柿崎阵前来归的策略,是扫部介主动提出、得到景虎允许的。他因为自己兄弟的事导致景虎兄弟翻脸、因而诱发三条来攻,颇感自责,亟思多为景虎尽一分力,也更想多立一点功劳。


柿崎送走扫部介,回到刚才的地方,烫了酒又喝将起来。他先狠狠地灌下四、五杯,然后浅斟慢酌,边喝边想着扫部介的话。

他说忘恩负义的禽兽、逆贼、朝廷公敌甚么的,当时听起来颇为刺耳,但现在自个儿细细思量,似乎又言之有理。当初自己也是充分盘算过利害后而加盟三条的,而今为了利害,信念又要动摇。

重要的是,他发现景虎似乎是稀世将才。景虎修筑栃尾古城、大破来攻的长尾俊景,不过才十五岁;同年冬天,他不但击退再度来攻的三条军,而且杀了俊景。这两次交战,柿崎都没有参加,听到消息后只是愕然而已,心想他第一战不过是偶然得胜,第二战有宇佐美、晴景和上田的援兵,加上宇佐美的指挥,得胜也就不足为奇了。

话虽如此,他当时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小鬼,此等智慧仍然叫人佩服。而今他已十八,益发精明,天晓得他以后会成为甚么样?

柿崎心想:“因为看晴景是个没出息的人,准倒无疑,因而投效三条,即使俊景死了,仍无贰心地臣属三条,并做了昭田的女婿,但现在景虎如此杰出,不容小觑,很可能取代晴景……”

柿崎又想:“景虎现在指摘昭田是忘恩负义的禽兽,是逆贼,是朝廷之敌,虽然是叫嚣而已,在三条势力犹大时没甚么作用,但万一景虎得势,这些指摘恐怕就有很大的杀伤力了!”

他思前想后,脑海一直拂不去妻子的白嫩脸庞。这女人生得美,他疼爱有加,反而令她承担不起,最近总是说:“今晚找别人陪你吧!”

她非常瘦,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犹如梨花。喜欢这种女人的男人不少,春日山的晴景就是如此,他宠爱的藤紫就是这样瘦伶伶的。

其实,柿崎喜欢的还是丰满华丽型的女人,很久以前为景公送他的春秋二娘,最合他的胃口。可惜,这美艳双姝在八年前相继过世,直到今天,他偶尔还想起她们。

思绪回归正题,妻子毕竟是明媒正娶来的,如果要和昭田断绝关系,岂不是要马上休她回家吗?他还真舍不得。

他苦思一阵,突然领悟:“就算昭田要我还回去,只要我说不还,老婆也不敢说要回去。他们又不是亲生父女,没甚么亲情,不过是为了把她嫁给我而挂个养女名义,我不还,他又能奈我何?我不还,绝对不还……”

他喝喝想想,想想喝喝,不知不觉醉意已浓,思绪也随之纷乱。于是,往旁边一倒,扯过熊皮垫盖在身上,瞬即发出如雷鼾声。


翌日,他一如往常的时间醒来,毕竟体力过人,一夜酒醉,但觉神清气爽。

他推开熊皮垫,翻身而起,昨晚的思绪又浮现脑海,也不知道是甚么时候决定的,反正背叛昭田、归顺景虎的心意已定,于是走出帐篷。

天气晴朗,太阳虽然还未露脸,但飘浮在东山上的云朵下部已染成金红色,光芒呈放射状散向四空。

营前空地上,兵士分成几组炊煮伙食,多人围在大锅周围,愉快地谈笑。味噌的芳香弥漫在寒冷而清冽的晨间空气中。

柿崎迳自走过其间,来到霜柱林立的原野。心中犹在盘思:“如果我只是带兵跑去说声抱歉,让我加入贵方吧!这不等于摇尾乞怜,想我柿崎弥二郎何能如此没出息?!我要露一手给他瞧瞧,让他知道我非等闲之辈!”

他使劲踩着霜柱走动,止步一看,左手不远处是昭田将监的营地。将监是常陆之弟,是为监督战事而来。营地前,兵士也分堆炊煮。

柿崎凝看半晌,突然面露微笑,返回自己营地,冷不防地大声吼道:“赶快准备出战!先穿了战服再吃饭!两刻钟后出发!来不及者一律斩杀!”

兵士都很清楚柿崎说杀就杀的个性,众人慌忙起身准备,柿崎觉得还不够,令号兵猛吹螺号,整个营地乱成一团。

附近的营地也惊慌不已,多人跑来探看,有人发问,但柿崎一概不理,只是不停地叱责号兵:“吹呀!吹呀!”目不转睛地盯着部下准备。

不久,昭田将监亲自出来。他年约五十五、六,身材瘦高,风采颇佳。他的胡子已半白,穿着五彩穗编的甲胄,身披蓝底无袖织锦战袍。他略显急躁,没有戴黑纱帽,也没有缠着额巾。

他走到十公尺处时便不甚愉快地说:“柿崎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柿崎没理他,仍然催促号兵:“吹!用力吹!”

将监又靠近至六公尺处,说道:“柿崎将军,你这样扰扰嚷嚷地是怎么回事?要出兵的话,又是攻打哪里呢?快回答我!”

“混蛋!谁叫你们停的?快吹!快吹!”柿崎吼斥号兵。

将监立刻脸泛红潮,他一步步逼近:“我是监军,我正在问你,快回答!”

“吹!快吹!用力吹!”

将监似也觉得柿崎的模样不寻常,他边说着:“柿崎将军,我看你有些不对劲呀!”边探头窥伺柿崎的脸。

他想抓住柿崎的手臂,但还没摸到他的手,柿崎便放声大吼:“无礼的东西!”

将监当胸被重击一拳,整个人踉跄地似要向后仰倒,“大胆!”他吼着,正要直起身来,柿崎腰上的刀已横挥而过,他的脑袋飞入空中。


对柿崎出人意外的举动,三条诸军、尤其是昭田将监的队伍无不暴怒,作势欲击柿崎,但柿崎早已摆出准备反击的气势,他跨在黑漆战马上,舞着长枪,在营前飞绕,并大声喧嚷:“武士出阵犹如恶魔,即令是我佛菩萨阻挡在前,也不能原谅!本将军出兵在即,将监不但意图阻止,甚且手触本将军身体,因此,斩杀以献祭军神!如果诸位要攻击本将军,很好!本将军也很高兴能棋逢敌手!毕竟在此越后一国,能当面阻挡我柿崎景家者无一。”

他这番话简直不把三条诸军放在眼里,他们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却无人敢上。

柿崎把手下分为两队,以一队守备一队行动的方式出发,他自己则在最后面押阵。他在马上,指挥部队,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看得三条诸军眼睛喷火,却无可奈何。

他们对柿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无法理解,或许是不能确定。从柿崎这个人的人格推测,他可能又心生叛意了,但他们实在不肯承认像柿崎这般勇将就这么轻易地脱离己方阵营,因此没有展开攻击行动。

当队伍行至约两公里外的高地时,柿崎左手持枪,右手操起系在胸环上的军旗,大喊:“整队!”用力挥旗两三下。

队伍迅速向左右展开,形成鹤翼阵形。

柿崎人在马上,再度嘶喊:“你们如果执意追来,那就是把我看成敌人,既然如此,我当下和三条断绝关系,加入春日山那边。把我看成敌人,想必是你们本心吧!索性来吧!怕甚么?”

他又挥令旗,于是鼓号齐鸣,喊声震天,大有回身反击之势。

三条诸军个个丧胆,踌躇不前。柿崎却一再嚣张跋扈地发出挑衅而嘲弄的话语,意图诱使他们来攻。

他这种举动令三条诸将起疑,主将金津国吉尤是。他想:

“柿崎的背叛虽然可恨,但他这样自得意满的作法并不寻常,想必已和栃尾那边谋定,己方一个疏忽,很可能落入陷阱。”

于是,他告诫诸队,停止备战。

对柿崎而言,这自然是预料中事。他唤来最信任的部下,令人传口讯给栃尾城的新发田扫部介:

“你告诉他,就说我说:‘前夜特来相劝,语多恳切,却失礼以待,然事后思虑,兄台所言极是,遂有归顺之意,目下则赴贵城途中,唯因三条军方穷追不舍,暂在此地对阵,敢请兄台将此事禀报景虎君,促请景虎君出马相援,并观愚弟效劳之志。另,为明在下归顺之志,献上昭田将监之首,特请检视!’记得了吗?”

“记得了。”

“你说一遍给我听!”

部下复诵一遍。

“好!快去!”

部下带着三名随从,快马驰向栃尾。


大约三十分后,景虎由扫部介处得知此事。他昨夜已知扫部介与柿崎交涉,但以为至少要扫部介出马个两、三次才可能谈妥,对事情如此迅速解决自是惊讶。

景虎没见过昭田将监,他召来扫部介及其他看过将监的人检视,确定是将监无误。

“我要亲自出城,留守之职就拜托本庄和新兵卫,我不带兵,只要扫部介的人马和我的马回就好。”

景虎清楚地吩咐下去,三十分后,人已在城外。

扫部介的兵力虽两百多,但只有十名骑士,其他都是步兵。

景虎告诉扫部介:“我先走,你在后面跟着!”

扫部介微觉不安,虽然柿崎献上了昭田将监的首级,但是他这个人反覆无常,很可能又因为其他事而改变心意。

“我想不用那么急,还是准备妥当,稳稳前进较好。”

景虎笑说:“柿崎虽是无双的猛将,但是他的兵员此刻却是无从依附的立场,心境易受动摇,我想尽早赶去以定军心,如果军心不定,柿崎本身也危险。柿崎已有心归顺,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说完,他领着三十名马回,飞速向前奔去。不过一里之遥,很快就抵达。

景虎一绕过山腰,立刻竖起军旗,衬着晴朗的山景,奔驰而来的人马,旗帜顿显耀眼。柿崎军立刻气势一振,三条军则大受动摇。

柿崎见机,又召使者传讯:“你告诉景虎君,他能神速赶来,不胜感激,此刻即当奉公一战!敬请一旁静观!”

说完,下令兵士鸣鼓吹号,发声喊杀。三条军更有动摇之色。

柿崎人在阵前,长枪一挥,“杀!”一马当先冲向三条军。柿崎军虽仅一千,但以怒涛之势攻来,三条方面的四千大军早已斗志萎靡,瞬间溃散。

“追呀!”

柿崎紧追在后,任意蹂躏。三条军已溃不成军,将领虽然想拚命稳住阵势,但柿崎追击太急,反而益增混乱。

景虎在柿崎筑阵的地方竖起军旗,驻马观看眼前厮杀。他的马回勇士个个迫不及待,想要加入战事,但景虎不准。

“这是柿崎归顺的首战,就让他尽情表现,你们不必插手!”

勇士们只得勉强静伫观战。

柿崎的勇猛的确无人能比,就像从空中攫杀四处奔窜的羊群的巨鸟一般,只见他长枪在手,一挑一刺之下,就是一颗颗人头落地。

景虎看得出神,但心里仍想:“真是稀世猛将,可惜心术不正。”

战况进行三十分左右,扫部介率领的两百人赶到,如果他早到十分且加入战事的话,三条军很可能全数覆亡,但因为柿崎追击太猛,战场已远扬。

就在此时,柿崎鸣金收兵,他亲自殿后,队伍整整齐齐地撤回。

景虎看得出神:“好厉害!常听说他自夸是越后第一武士,并非过词!”

柿崎发丝散乱、浑身血迹地参见景虎。扫部介为他引见:“这位是柿崎景家,悔前非而来归服,肯予收留,不胜感激!”

景虎立刻回答:“过往不咎,很高兴你能明大义,今天的表现真了不起,真叫我开了眼界,希望以后一样忠勤!”

柿崎笑说:“在下久已倾心于你年少智谋双全,能加入你这边,我很高兴!”

他的态度和用语说不上恭敬,彷佛是说你们这边有了我可是一大收获,景虎的贴身武士觉得尴尬,景虎也略显不快。

不过,柿崎随即又说:“待我献上初见的礼物吧!”

他回头令属下捧上一个盘子,景虎一见,不快立刻消失,盘上排着十二颗人头,柿崎一一报名,都是三条军叫得出名号的武士。

景虎脸上微微笑说:“好隆重的礼物,我承领了。”

他心想:“找到一个好帮手了!”


三条军退出栃尾盆地、撤回三条以后,景虎也班师回城。

柿崎背离三条、加盟栃尾后,三条方面的战力大损,景虎对之没有顾虑。此时,他担心的是春日山。他想让柿崎回驻本城,封锁来自春日山的攻势,但还没决定时,宇佐美定行来了,只带了五、六个贴身随从。

他一见面便恭喜景虎:“这回又赢得大胜,武略武运皆值得庆贺,还有柿崎来归,更是值得大喜。”

景虎当然知道他不是为说这些喜庆话来的,一定有大事要谈,不过,他想先谈自己当前的打算。

“我很在意春日山那边,想让柿崎回到居城,好封锁那边。”

宇佐美立刻倾身低语:“在下前来,正为此事。”

“行得通吗?”

景虎很明白宇佐美的想法,但担心宇佐美有异议。

宇佐美用力点点头,低声说:“这话说来不敬,但是只要晴景公在任,春日山长尾家家势即日益衰退,最多只有两、三年的命运了。还有,你和晴景公虽是兄弟,但总有一天会彼此翻脸,这情形不用在下明说,想必你也清楚,你想让柿崎回到居城,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景虎默然,脸色阴沉。

宇佐美又说:“依在下所见,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终究不可避免,那么你与晴景公的交战愈快愈好,如果等到家运衰竭再做,则后事难以善终。”

“你是要我起兵谋反?”景虎又惊又疑,满脸通红,双眼发光。

“非也!”宇佐美轻轻摇头,声音更低:“我不会出这种馊主意的,我们要让春日山先出手,非安排成我们是被动应战不可。”

景虎这下明白宇佐美的用心了,他有些懊丧地问:“那么不能叫柿崎回到居城罗?”

“正是!那方面可暂时不管,在下也撤除米山的防务。你刚刚打赢三条,消息已传到晴景公那里,想必令他坐立不安吧!就像水往低处流,要让他冲着这边来。名义有很多,只要有想做的意志,有做的必要,人要找名义有何困难呢?”

“……”

“子与父战,弟对兄战,在人伦上来说当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但当此战国离乱之世,父不父,兄不兄,不能不考虑人为一代、家为万世的问题,何况,非战不可的情形下应战,世人的观感也不致太恶,希望你有所决定!”

放逐父亲的武田晴信那俊秀的脸庞,在景虎眼前闪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