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东晋的权杖 二、桓玄称帝

刘牢之回军京口,谢琰则被任命为会稽太守,戍守沿海,以防备孙恩再次上岸。司马元显被封为中军将军、录尚书事,一时成为朝中权臣。司马元显也是个贪财之人,利用权力四处经营,很快成为豪富之户;他又掌握着百官的升迁贬降,百官都对他十分恭敬,甚至公卿以下的官员见到司马元显都要行叩拜大礼。司马元显既奢侈贪利,又骄横跋扈,东晋朝政并没有比他父亲掌权时好多少。

谢琰镇守会稽,武备松弛,对孙恩并不加防范,有人建议他好好整练队伍,加强工事,巩固海防。谢琰笑道:“孙恩不过是个海盗,败逃入海,如果他再敢上岸,那是自寻死路。”

不久,孙恩又率众登陆,由浃口(在浙江镇海,甬江入鄞县境经招宝山脚入海为大浃江,入海处曰大浃口)攻入余姚,又攻破上虞,乘胜进军会稽。众将请出兵设伏,伏击孙恩。谢琰道:“和这些乌合之众打仗,还用费脑子想这多机谋么?”于是只让将士留城中等待,一直等到孙恩兵临城下后,谢琰才带兵出击孙恩的军队,孙恩大败而逃。谢琰带兵一路掩杀,孙恩军队许多人来不及登船都被杀死在岸边。孙恩带另一支军队从一条塘路逃跑,谢琰沿塘路追击。孙恩事先没有调查过地形,并不知道这条塘路是越走越窄。结果前面的军队挤成一团,后面的军队又收不住脚,前推后挤,拥作一团,甚至时有官兵落水。孙恩的一些已经上了船的军队本来正准备逃跑,见了这情况后便把船开回来,直开到塘路两侧,向官军射箭,被挤在中间的官军无路可逃,大多中箭而亡。谢琰带残兵撤退。逃跑的孙恩又转回头来追,谢琰一直逃到千秋亭,被孙恩的部将张猛赶上,谢琰不敌,于乱军中被杀,他的两个儿子谢肇和谢峻也都战死,手下部队全部被打散。孙恩再一次占据会稽。

司马元显急派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高雅之三路去攻会稽。三路军马很快被孙恩打败。司马元显只好再一次派刘牢之率北府兵进攻会稽。孙恩一听刘牢之来了,不敢迎战,放弃会稽,乘船退回海中。

刘牢之得知孙恩弃守,冷笑道:“孙恩一定不会罢休,他肯定是去进攻海盐,海盐空虚,必须尽快去救!”当下拨给刘裕骑兵一千,日夜兼程赶到海盐。

刘牢之不愧为东晋名将,事实正如他预料的一样,海盐令鲍陋刚把援军刘裕迎进城来,孙恩已经带兵来到城下。刘裕命令所有军队藏匿在城中,城门大开,派一些士兵化装成百姓,向孙恩的军队说鲍陋知道城不能守,已经弃城逃了。孙恩认为鲍陋这支弱旅逃跑并不奇怪,但他没有想到北府军会来,于是毫无戒心地带兵入城。他刚入城中便被刘裕的军队乱箭狂射了一通,又被骑兵来回冲杀。孙恩被打得晕头转向,赶紧退出城去,这时士兵已经损了十之二三。刘裕带兵追出来继续冲杀,孙恩的军队根本就没想到北府军来得这么快,已无战心,落荒而逃,再次退入海中。刘裕知道自己的兵少,刚才是杀了孙恩军队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打了胜仗,于是并不追赶,而是赶紧回城加固城防。

孙恩见海盐也有北府军防守,不敢再进攻这里,可是又不甘心就此回到海岛,于是继续北上进攻沪渎。这一次他攻下了沪渎,并把镇守沪渎的吴国内史袁崧杀死。孙恩以沪渎为根据地,招募士兵,打造兵器,很快就拥有了十多万大军,以及一千多艘船只。然后由沪渎逆江而上,杀奔建康。

刘牢之因为离得太远,追之不及,便下令北部的刘裕带着他的一千骑兵飞速去援京城。

孙恩的先锋军队在丹徒上岸,刚刚攻下丹徒,刘裕的军队赶到了。两军在丹徒决战,孙恩大败。孙恩十分纳闷,北府军怎么会跑得如此之快呢?他赶紧撤军,回攻郁洲(在江苏灌云县东北。原来在海中为岛,今天已经与大陆相连)。这时刘裕已经补充了兵力,率一万精骑驰救郁洲。孙恩在郁洲又被刘裕打败。孙恩沿着东南海岸一路南逃。刘裕则在陆地上跟着追,在沪渎、海盐接连大败孙恩。孙恩非常苦恼:“刘寄奴这厮难道会腾云驾雾么?究竟是人是妖?”被刘裕是人是妖的问题所困扰的孙恩最后放弃了进军东晋的想法,又回到海岛。刘裕又奏请朝廷禁止百姓出海,孙恩因此得不到大陆的供给,再没有能力进攻。

桓玄成为江州刺史之后,以始安太守济阴卞范之为心腹谋臣,发展势力。杨佺期知道桓玄有野心,于是决定先灭掉桓玄。他扬言要去北伐后秦,开始集结兵力,并且向儿女亲家殷仲堪请求联兵攻灭桓玄。

殷仲堪担心桓玄一旦被灭后,杨佺期趁机发展势力,成为自己的劲敌,认为还是保持现状为好。所以他一方面劝说杨佺期不要出兵,一方面派堂弟殷遹率兵来到荆州北部边境,向杨佺期示威。杨佺期一看殷仲堪这个样子,只好罢兵。

桓玄见杨佺期集结大量军队,扬言要北伐,又突然解散了;同时殷遹也非常奇怪地屯兵在荆州北境。他问卞范之这是怎么回事。

卞范之说:“这肯定是杨佺期以北伐为借口,实际是要与殷仲堪联兵袭击你。殷仲堪是个多疑之人,他为了保持三方平衡,所以不但不从,还派兵阻止杨佺期进攻你。”

桓玄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卞范之向他献计说:“你也可以扬言要北伐后秦,也给殷仲堪写一封信,请他帮助你进攻杨佺期。殷仲堪肯定故技重施,派重兵反过来援杨佺期。你等殷仲堪把主力派出后,由江口入长江,乘虚取江陵,占荆州。殷仲堪被你赶走后,杨佺期也终将被你所擒。”桓玄大喜,立刻按卞范之的计策,一面聚齐兵马扬言北伐,一面请殷仲堪共同讨伐杨佺期。

殷仲堪果然中计,立刻告诉杨佺期防范桓玄,同时命令殷遹再率主力军,驻扎在荆州北境。桓玄留卞范之、庾楷守武昌,自己带着郭铨、苻宏二将逆江西上,先攻取巴陵,夺得荆州储备粮草。殷仲堪这才明白过来,急忙让殷遹带兵回来。殷遹在回来的路上遭到桓玄的伏击,大败而逃。桓玄乘胜又攻占零口,这时离江陵只有二十多里地了。殷仲堪急忙请杨佺期来救援。杨佺期道:“江陵没有粮食,我派援军助你守城也守不了多长时间,不如你带兵来我这里,咱们共守襄阳吧。”

殷仲堪实在是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地盘,于是骗杨佺期说江陵已经有了许多粮草。杨佺期于是亲率八千骑兵,驰救江陵。等他到了江陵,才知道江陵即将断粮。杨佺期气得大骂殷仲堪。因为无粮不能守城,只好出战,以求速战速决。桓玄带兵撤退,不给杨佺期决战的机会。杨佺期带兵追击,又中了桓玄的埋伏。杨佺期和儿子杨广拼命杀出重围逃出,在逃往襄阳的路上,正碰上桓玄部将冯该的军队,父子被擒。桓玄命将杨氏父子二人斩首。殷仲堪遂弃守江陵北逃,欲投后秦,在冠军城又被冯该追上擒获,被逼自杀而亡。

桓玄得了荆、雍二州,遂派人入朝,请求得到荆、江二州。朝廷孱弱,只得下诏以桓玄为都督荆、江、司、雍、秦、梁、益、宁八州及扬、豫八郡诸军事,领荆、江二州刺史,又以其兄桓伟为雍州刺史,其侄桓振———乃桓石虔之子———为淮南太守。到这个时候,东晋三分天下,桓玄已得其二。这时桓玄又有了进军京城,把持朝政的想法。这个时候,孙恩一路向京师杀来,桓玄便要求带兵去讨孙恩。

司马元显担心桓玄趁机入京把持朝政,不敢答应。但桓玄已经开始集结士兵来京了。司马元显正在着急的时候,刘牢之、司马尚之击败了孙恩,孙恩退回海岛。司马元显赶紧以孙恩已败的理由制止了桓玄进兵。

桓玄因为没能进军京城,恼恨司马元显作梗,便把长江漕运给断了,于是上游的物资不能进入京城。京城附近刚刚遭到孙恩之乱,方圆数百里都残破无收,京城得不到补给,人们吃的都是麸皮和橡果。桓玄把司马元显逼到这分上还不罢休,还写信给司马元显,出言讥讽他是昏聩之徒。

司马元显被桓玄逼得没有办法,问张法顺怎么办?

张法顺说:“桓玄刚得到荆州,人心未附。不如趁这个时候以刘牢之为前锋,你亲带大军进攻他,这样胜算会很大。不然等桓玄羽翼丰满了,那时就难胜他了。”司马元显恨透了桓玄,便请下诏书,宣布了桓玄的罪行,讨伐桓玄。司马元显被任命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以刘牢之为前锋都督,以司马尚之为后军统领。

大军出发的时候,张法顺对司马元显道:“刘牢之性格反复无常,如果他万一阵前倒戈,我们将全军大败。现在京城中有很多桓氏的子弟,请您命令刘牢之把他们都杀了。这样刘牢之就不可能投奔桓玄了。如果刘牢之不愿意,说明他还想给自己留反叛的后路,那你就先把刘牢之杀了,再另派别人为先锋将军。”司马元显既舍不得刘牢之,又不愿意让刘牢之去杀桓族子弟,其实还是怕刘牢之不杀桓族子弟,自己下不来台,最后没有听从张法顺的话。

桓玄见司马元显带大军来攻,便打算退守江陵。卞范之说:“司马元显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刘牢之也不过是一个无威无信的战将,如果我们兵至京城,可以打击敌人的信心,握八分胜算。哪儿有请敌入境,自取穷困的道理?”

桓玄于是决定转守为攻。他留桓伟守江陵,抢先发兵,在姑孰驻军,派郭铨、苻宏、冯该等人去攻历阳。苻宏就是那个投奔东晋的苻坚的太子,现在已成桓玄手下一员猛将。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固守城池。桓玄的军队切断洞浦道路,焚烧豫州舟舰,收降武都太守杨秋,大败并生擒司马尚之,继而再败司马休之,司马休之弃城逃回京城。桓玄又破豫州,逼近溧洲。

司马元显急令刘牢之出战。刘牢之遂率北府兵进驻溧洲,刚到溧洲不久,就和前来攻城的桓玄前锋军打了一仗。刘裕先带兵出战,击败杨秋军队,杀死杨秋。接着北府军的何无忌,刘毅,冲入桓军队中厮杀,桓玄军当即败退。

刘牢之本当乘胜追击,但却收兵回营。刘裕、何无忌、刘毅都向刘牢之请兵去追,刘牢之没有同意。在这关键的时候,刘牢之放了桓玄一马,这说明刘牢之已经有了私心。

桓玄一直退兵到姑孰才敢驻军,因为畏惧北府兵,不敢进兵。正在进退两难间的时候,军中从事何穆道:“刘牢之是我的外甥,昨日他打败了你却不追击,其中必有缘故。我愿去他军中,说服他来投降。”桓玄遂派何穆去见刘牢之。

何穆见了刘牢之说道:“我前日见你阵前大胜,不但不为你庆贺,却为你担忧。所以我冒死前来,和你说说我的肺腑之言。”刘牢之问:“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何穆道:“自古乱世之中,君臣能够和谐相处的只有燕昭王和乐毅、刘玄德和孔明,然而那也是他们大业未成而早逝,如果一统天下之后,难保乐毅和孔明不遭杀身之祸。古语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凡是功高震主,立下不赏之功的勋臣,没有一个能够保全自己的。越国的文种,秦国的白起,汉国的韩信,他们所追随的都是明君,可是下场都很惨。何况你现在的主公却一个是凶残的司马元显,一个是愚笨的司马德宗呢?像你现在的形势,如果战胜,元显会猜忌你,恐怕全家都逃不了死罪;如果战败了,桓玄也不会饶恕你,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不如换个主公,倒可以长保富贵。”

刘牢之对桓玄和司马元显两个人都不感冒,他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听了何穆的一番话后,却有了另一番想法:他想先借桓玄的力量除去元显父子,然后再伺机除去桓玄,最终自己把持朝政。其实这个小九九,在他战败桓玄时就已经开始在盘算了。

刘牢之按照自己盘算好的想法,把自己的将军寨移到岸上,经桓玄让出水路。刘牢之的儿子刘敬宣劝说父亲道:“现在国家衰弱,危在旦夕,您要让桓玄入京的话,那桓玄就会成为当年的董卓。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你和桓玄的这次较量当中啊。”

刘牢之道:“我今日取桓玄易如反掌,但平定桓玄之后,我却不能奈何元显。”这是刘牢之的心里话,但他并没有掂量掂量自己的威德和地位。刘牢之打仗很在行,但政治上的事情并不是光靠打仗打得好就能解决得了。不管如何,刘牢之已经认定桓玄入京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派何穆回去告诉桓玄放心进军,他不会管这件事了。

卞范之听了对桓玄道:“此是刘牢之欲借你的力量除掉司马元显。但事成之后,恐怕他会反过头来对付你。”桓玄听了,便有了除掉刘牢之的想法。当然,他表面上并不露出来,第二日桓玄大军安全通过溧洲,并向刘牢之表示了感谢,然后直到新亭。

司马元显听说刘牢之叛变,桓玄已率大军到了新亭,他急忙驻守国子学。桓军到南桁后,司马元显又退守内城。桓玄军追到后,齐声大喊:“放下武器!”司马元显的军队都很听话,全部扔下武器逃了。司马元显急忙跑回家,这时只有张法顺一个人跟随他,其他人全部跑光。司马道子正喝醉了睡觉,听说兵变了,只会坐在床上哭泣,什么办法也没有。很快桓军闯入,将三人拿下,押到新亭。桓玄命令把三个人绑在船头,便要入京杀死皇帝自立。

卞范之阻止他说:“现在京城周围带兵的藩镇将领还是比较强的,刘牢之也在统兵一方等着寻找咱们的不是。民心尚没有厌弃晋朝,如果太快了会出危险。晋文公接纳周襄王,结果使诸侯听从他的命令;魏武帝挟持汉献帝,天下群臣都得归附。您不如学习他们两个,也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很好么?”

桓玄遂穿着朝服入朝。安帝虽是个白痴,但也惊讶地说道:“我没有下诏,你怎么来了?”桓玄道:“你左右都是獐头鼠目之人,前后都是狼心狗肺之徒。既伤害朝纲,又暴虐百姓,我是来起兵为你诛杀佞臣的。不是害你的,你不要担心!”

安帝又问:“谁是佞臣?你要如何处置?”

桓玄说司马元显父子、司马尚之兄弟、张法顺等人是佞臣。遂把司马元显、司马尚之、张法顺等人都杀了。司马道子早已经成为不能视事的酒鬼,这次征伐桓玄并没有司马道子什么事。桓玄表面上饶了他,但在把司马道子送往安成郡的途中,还是派人把他毒死了。

在桓玄的安排下,安帝以桓玄为丞相、总掌百揆、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扬州牧,假黄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奏不名。桓玄又以桓伟为荆州刺史,桓修为徐、兖二州刺史,其兄桓谦为尚书左仆射,卞范之为丹阳尹,而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从此,桓玄独掌朝廷。但有沾亲带故,和桓玄七扭八拐能扯上关系的都来投奔他。比如新安太守殷仲文,他是殷仲堪的堂弟,得知桓玄掌握朝纲之后,便来投奔,桓玄遂给他一个咨议参军的官做。就连当年骂过桓玄的刘迈,竟然也凭着这个关系前来投奔。桓玄觉得好笑,对他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找死么?”

刘迈不慌不忙道:“射钩斩祛,并迈为三。”射钩是一个故事,春秋时齐国公子纠与小白争做国君。管仲辅佐公子纠,所以用箭射小白,结果没有射死小白,只射中小白的带钩。后来小白成为国君(即齐桓公),不计前仇,任管仲为相,遂为霸主;斩祛又是一个小故事,晋公子重耳(后来的晋文公)出逃到翟国,晋献公派出寺人披追杀他,也没杀死重耳,只是在重耳翻墙的时候斩下了重耳的衣袖。重耳后来也不计前仇,赦免了寺人披。重耳后来也成为霸主。刘迈的意思是你桓玄就是将来成霸业的人,我则是历史上第三个被霸主原谅的人。这是一种很高级的拍马屁方式。桓玄听了非常高兴,当即也给了刘迈一个参军的官做。

刘牢之被桓玄任命为会稽内史。刘牢之一听这个任命非常吃惊:“这不是要夺我兵权么?看来大祸将至!”于是召开紧急军情会议,商讨征伐桓玄。参军刘袭道:“人世间最不应当做的事那就是反。将军先反了王兖州,后又反了司马郎君,今天又要反桓公。像你这么反来反去的人,根本没有自立的根本!”说完话就走了。刘牢之手下的绝大部分将佐也纷纷离开了他。

刘牢之的军队就这样垮掉了。他只好带刘裕去投奔广陵的高雅之。刘裕劝他说:“你去了广陵也逃不出桓玄的手心啊。我呢,也要脱下戎装,换上常服,回京口做老百姓了。”也告辞走了。何无忌问刘裕:“你们都走了,我该怎么办?”刘裕说:“我估摸刘镇北一定不免一死,你可随我一起回京口。”何无忌本是刘牢之的外甥,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告辞了刘牢之,也走了。

刘牢之这才开始害怕起来,带着没有将校只有士兵的军队向北撤退,等撤到新洲的时候,他的士兵也跑得精光。刘牢之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太窝囊了,太愚蠢了,前途也很黯淡,未来没有希望,就解下腰带找了棵树上吊死了。刘牢之无德无信无威,竟然也想争天下做皇帝,结果下场很惨。

刘牢之的儿子刘敬宣不久赶来,他把父亲的尸体装殓后,送回丹徒老家。桓玄派军队赶到,刘敬宣来不及掩埋他的父亲,匆匆渡江,北逃到广陵,与高雅之、司马休之一起投奔了南燕。桓玄命令劈开刘牢之的棺材,砍下首级,把尸体扔到野外曝尸。又到处悬赏捉拿刘牢之的党羽,杀戮北府军将领。辅国将军袁虔之等北府将领逃往长安,投奔后秦。姚兴任命袁虔之为大司农,并问他:“桓玄才略和他的父亲比起来怎么样?他能不能成功?”袁虔之道:“桓玄名为晋臣,实为晋贼。此人好猜忌,赏罚不公。我看比他的父亲差远了。桓玄既然已经执掌朝政,将来肯定篡逆。但他没有命世之才,断无成功道理,迟早要完蛋。”

孙恩被困在海岛,得不到大陆补给,过得很是辛苦,几次带兵进攻东晋,但每回都被打了回去。孙恩感觉前途无望,投水而死。一些家属和信徒也跟着投水自杀。但事后仍然有很多人迷信他,不相信他会这么容易就死去,称这些投水的人为“水仙”。孙恩死后,还留有七八千教徒,于是大家又推孙恩的妹夫卢循为首领。卢循遂向桓玄请降,桓玄刚刚执掌朝政,也不愿意国家有事,所以就接受了卢循的投降,任命他为永嘉太守。卢循接受任命后,依然保存实力,并在这年五月,再次举兵起义。桓玄派去镇压的军队连连失败,桓玄很为这事心烦。桓修建议起用刘裕。桓玄说:“刘裕是刘牢之的老部下,我担心他执掌兵权后对我不利。”桓修说:“当年刘牢之要带兵攻打你,刘裕没有跟随他,而是解甲归田,可见这个人和刘牢之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后来我一直用他做我的中兵参军,我们相处时间也很长,我看他对你并无异心。”

桓玄于是命刘裕为建武将军,令他出讨卢循。在家赋闲的刘裕再一次得到了出山发展的机会。他带着何无忌领兵出征,用一年多的时间将卢循彻底赶出三吴。卢循逃往晋安(今福建省南安市丰州镇),刘裕又追来把卢循赶出福建。卢循只好渡海向南海逃走。刘裕回师京城,桓玄论功行赏,将刘裕升为彭城内史,从此日益受到朝廷的重视和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