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仕途坎坷 转机

就在杨坚愈来愈焦躁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五六五年,杨坚终于以家族背景晋升大将军,出任随州刺史(今湖北随州)

随州刺史并非要职,但是,离开令人郁闷的京城,杨坚还是满怀憧憬。没想到,命运之神又跟他开了个玩笑。没过多久,他又被召回京城,继续待命。不过,虽然在随州没待多久,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杨坚却有两个重大收获——一个朋友和一颗野心。

这位朋友名为庞晃,当时是襄州总管府总管宇文直下属。杨坚任职的随州属于襄州总管府,按照惯例,杨坚一上任,首先便去拜见上司宇文直。

宇文直是当朝皇帝周武帝的亲弟弟,但却是权臣宇文护的亲信,因为有宇文护的庇护,向来眼高于顶,并没把杨坚放在眼里,只敷衍他一下,便派下属庞晃例行回访。

庞晃和宇文直不同。此人很有见识,只可惜时运不济,年纪一大把了,却始终屈居人下。庞晃一看杨坚精光四射的长相,立刻觉得此人不凡,从此倾心结交。

后来,杨坚奉调回长安,路过襄州,庞晃专程为他送行,两人整整喝了一夜的酒。眼看窗外渐渐泛白,两人都喝得有点晕头转向,庞晃忽然探过身来,附耳对杨坚说:“公相貌非常,名在图菉。九五之日,幸愿不忘。”九五是什么?这是《易经》里的一卦,代指皇帝。庞晃的意思是,杨坚要当皇帝啊!预言一个臣子要当皇帝,这不是大逆不道吗?听庞晃说出这样的话来,杨坚的酒醒了一大半,赶紧说:“何妄言也!”

正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雄鸡喔喔报晓的声音。这是吉兆,杨坚心里一动,对庞晃说:你射这只鸡看看,如果射中了,我就相信你说的话。日后我真富贵了,你来找我,拿这箭做凭证。庞晃一听,挽弓就射,一箭射个正着。看到庞晃射中,杨坚抚掌大笑,说:“看来这真是天意!”一高兴,把两个贴身婢女都送给庞晃。

说到这里,可能大家觉得,这两人不大正常。议论改朝换代是要掉脑袋的事,庞晃胆子可真够大!杨坚当时才二十多岁,官职也不高,庞晃怎么看上他呢?不光庞晃表现奇怪,杨坚也挺奇怪。庞晃敢说,他居然敢听敢信,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野心呢?

要解释这个疑惑,就要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从五胡十六国时代开始,王朝更迭频繁,宫廷政变,权臣篡位屡见不鲜。在当时人看来,兵强马壮就有可能当皇帝,所以,大家对王朝的忠诚度极低。稍不如意便想造反,或想鼓动别人造反。庞晃就是这么一个人。

庞晃会看上杨坚,除了长相与众不同之外,他可能更在意杨坚的身分。杨坚是十二大将军之子,和西魏、北周的皇帝同属关陇贵族集团。这个集团本来就是皇帝轮流做,北周就是这样取代西魏,凭什么杨坚不能取代北周?正因为有这样的时代背景,所以,庞晃敢说,杨坚也敢听,听了还敢信。

就这样,在庞晃鼓动下,杨坚带着某种憧憬回到长安。不过,长安的政局马上泼了他一盆冷水。

自从宇文护当政,皇帝已经换了三个——周闵帝,周明帝,周武帝,没有一个斗得过他。宇文护依然不可一世,杨坚也依然受到宇文护排挤,看不到一点前途。怎么办呢?

这时母亲生病,杨坚索性辞职,整天在家侍奉母亲。本想避一避宇文护,没想到却因此名声鹊起。当时提倡以孝治天下,大孝子杨坚一下成了话题人物,声望节节走高。这样一来,可把宇文护气坏了,你这是操控舆论!真是必欲置其死地而后快。

更糟糕的是,五六八年,杨坚的父亲杨忠去世。杨坚又失去了重要的政治靠山,更是觉得前途渺茫。庞晃不是说他相貌非常,能够大贵吗?现在得罪宇文护,生命都快没有保障,什么时候才能大贵呢?

怀着焦虑不安的心情,杨坚开始频繁地和术士来往。

当时有个著名的术士来和。有次,杨坚把他请到家里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只要一听到别人的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来者是谁。这是不是好事?来和赶紧说:“公眼如曙星,无所不照,当王有天下,愿忍诛杀。”您的眼睛像早晨的星星一样无所不照,这是帝王之相!只希望您不要杀太多人才好。这样的话听多了,杨坚又觉得宽慰了些。

杨坚这一时期为什么如此迷信术士算命?是不是因为野心太大,急不可耐?我觉得并非如此。事实上,此时的杨坚远远未到野心膨胀、一心想要当皇帝的地步,只是因为他太担心前途,所以才要靠这些虚幻的力量来安慰自己。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穷算命,富烧香”。